姑娘今生不行善!
既然是進宮來請罪的,那當然要有個請罪的樣子。
榮王便是一麵說著請罪的話,一麵起了身緩緩地跪了下去。
不過他動作很慢,更像是故意為之。
章太後本來有足夠的時間叫他不必如此,他就可以順勢站起身來,當做方才要下跪一事未曾發生過的。
然而章太後並沒有。
榮王動作都做了一大半了,章太後沒有出言阻止他,他也總不能自己收了勢不繼續做下去。
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跪了下去。
他是長久不跪人的人,不要說久跪了,就算是剛剛跪下去的那一瞬間,膝蓋處都覺得一陣刺痛。
其實也不是說這含章殿中的地磚有多冰冷刺骨。
地龍燒著,無論如何都不至於會凍傷他的膝蓋的。
而是不習慣,也不適應。
從來都是挺直腰杆高高在上的人,忽而要下跪請罪,自然是不習慣。
畢竟素日裡他進宮來請安,也少有這樣行跪拜大禮的時候。
章太後不動聲色的冷笑了一聲之後,才沉聲說道“你說你這孩子,這好端端的說這話,你說跪就跪,真當自己有罪了不成嗎?”
她一麵說著,麵色都跟著柔和下來不少“快起來吧,難道還真的為了一個張明義就惱了你嗎?”
榮王當然依言站起身。
可是就這麼短短一會兒的工夫,又是下跪又是突然站起身的,榮王隻覺得腿上更不舒服了。
他扶著自己的膝蓋,往官帽椅又坐回去。
章太後看他那個樣子,失笑著搖頭“你說說你這孩子,圖個什麼勁兒?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人,動輒下跪,難受的不是你自己嗎?腿上難受的厲害?要不要傳了禦醫來給你看一看?”
榮王哪裡敢順著這個話往下接,連連擺手說不是“不必,不必的,臣沒事,自然也還沒有嬌貴到這個地步的。隻是跪一跪您,本就是合該的事兒,哪裡就要傳禦醫來看了。”
他鬢邊甚至盜出汗來,唉聲歎氣的“您是寬容大度的,才會說與臣無關,更不至於就為了張明義而徹底惱了臣,可是臣總歸是心下不安的。”
他說到此處時候,才抬眼去看了章太後“張明義這個人是臣舉薦的,他出了事,總不能說臣當年把人給舉薦了,他做的不好的,臣就一推乾淨,隻說一概與臣無關。
您不追究計較,那是臣的福氣,但是臣肯定還是要來說的。”
章太後嘖了兩聲“你如今一味的要來孤的麵前請罪,豈不是說當年先帝對你的誇讚都是假的嗎?
當年你舉薦了張明義是不錯,可是最初的時候,張明義做得很不錯,先帝也是認可了他的能力的。
這麼些年了,吏部每年考評政績,就算他現在是壞了事,可是難道過去的十幾年時間裡,那些政績都是假的嗎?
那朝廷這個吏部也形同虛設,都可以罷官回家種地去了!
再有,朝野上下,舉薦朝臣的事情原本就多了去。
不要說是你,就連霍家,難道他們就沒有舉薦過朝臣入仕?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便是先帝還在的時候,霍家人舉薦的那些朝臣犯了事,壞了事,又何曾連坐過霍家了?
你是大梁的榮王,榮王府中本身就有屬官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