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從昭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這畢竟是彆人的家事,他能說到這個地步就已經是難得了。
說完陰陽人的事情,兩個人又陷入沉默,幸好有兩條狗在旁邊插科打諢,場麵倒也不顯得尷尬。
翡翠去而複返,送來茶點和果品,甚至還有另外幾個不合時宜的包子,這些東西一拿出來,圍著祝卿安轉悠的兩條狗瞬間就眼睛鋥亮的盯著窩窩頭,口水滴滴答答的從狗嘴裡流出來。
香香甜甜的好東西!
兩條狗控製不住的直流口水,因為沒得到允許不敢去叼包子,就隻能眼巴巴可憐兮兮地瞅著,嘴巴裡哼哼唧唧的撒嬌。
燕從昭再次懷疑這兩條狗真能看家護院,不會被人兩塊窩頭哄著就帶賊人進家裡吧?
祝卿安讓翡翠沏茶,自己拿起窩窩頭喂兩條狗,然後向燕從昭解釋:“這包子是我早膳吃剩下的,還不小心被我潑一點湯上去,也不好賞給下人吃。
就想著帶上來,到時候到放生池喂魚,現在倒是借花獻佛,還請世子不要介意。”
燕從昭自然不介意,他看著祝卿安那幾個包子,很隱晦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麼,他也覺得這幾個包子格外有吸引力,他這是瘋了嗎?
可這幾天他剛剛看過太醫,太醫說他的症狀已經好轉不少,假以時日,必痊愈的那一天,這就證明自己沒瘋啊!
為什麼三番兩次都覺得祝家出來的東西格外合他胃口?
燕從昭想不通這點,隨手端起一杯茶送進嘴裡,六安瓜片一進嘴,就讓他喝茶的動作頓了頓,六安瓜片獨特又清新的草香氣,那淡淡的甘甜和平常喝的沒什麼區彆,又似乎多了些什麼,讓他喝著格外的順口順心順胃。
就像之前祝家送的桂花蜜一樣,讓他忍不住喝了又喝,不多時一杯茶水就見底,翡翠立刻又沏出一杯送去,燕從昭默默接過喝起來,心裡的困惑又加深了幾層。
但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和祝卿安探討這一點,所以他隻能把這個疑惑藏在心底。
燕從昭喝了兩杯茶,狗也吧嗒吧嗒吃完包子,也不再圍著祝卿安鬨騰,老老實實跟著主人離開。
燕從昭先是去寶殿上香讀經祈福,又添了大把的香油錢,將自己抄寫好的佛經供到案上,就隻身來到弘法寺的燈樓。
燈樓裡光芒幽暗,環形的木梯一眼望不到頭的深邃,踩在上頭,輕微地“吱呀”聲,更顯得幽寂。
燕從昭走上燈樓來到第六層,繞大半個圈子,這才進了其中一個燈房,石雕的千手佛像麵容悲憫蒼生,每一隻佛手上都托了一盞蓮花燈。
燈房側麵還有小燈房,燕從昭走進其中一間,裡麵同樣供奉著一尊佛像,佛像的雙手捧著一盞蓮花燈,雞蛋大小的燈花透著青色,散發幽幽的光亮。
燕從昭跪在蒲團上看著蓮花燈陷入回憶,許多年前,有那麼一個女人成天披頭散發,對著年幼的他哭訴她的不幸,成日成日地以淚洗麵,哭到眼睛瞎了,喉嚨啞了,她還是哭。
燕從昭小時心疼過她,護過她,卻因為她的眼淚而害怕煩躁她,為什麼總要成天哭哭啼啼的呢?
她把眼睛哭瞎了,不也什麼都沒改變?
燕從昭對此怒其不爭,厭煩她的軟弱和眼淚,想方設法躲著她,他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躲避和世俗的言論會讓她想不開,導致她最後撒手人寰。
可這也不是她的錯呀,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錯歸咎在自己身上呢?
真正做錯事的人,到現在仍然堂堂蕩蕩出現在人前,為什麼她就不行呢?
燕從昭悔必當初,自那以後,他就見不得類似的軟弱和歇斯底裡的哭聲,叫聲,每每聽到,都會激起他的情緒,變得暴躁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