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四肢,丹田的傷口都好疼。
殘破的內丹緩慢吸收著靈力,知覺回歸後,飛雪感覺渾身又冷又濕,疼痛源源不斷。
聽見輕柔的呼喚聲,飛雪終於睜開眼,對上了陵謂的臉。
腦袋還有點迷糊,緊接著麵前的黑框框不見了,飛雪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陵謂整個托了起來……
“真臟……嗯,這樣好多了。”
淩謂給手裡的毛團個清潔術法,濕冷黏住皮膚的毛毛終於回歸了正常的顏色,摸起來柔軟而乾爽,但沒一會白毛上又染了星星點點的鮮紅色。
“傷口竟然還沒好,沒有用藥?”淩謂不知道問了誰,隻聽一個惶恐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大,大王,不是小的不用,是,是沒找到……”
飛雪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似乎……似乎是本體!
毛球抽筋一般彈動了兩下,四隻小爪爪一用力就傳來一股撕裂的痛。更多的血滲了出來,飛雪伸出小爪子看了一眼,感覺不太對,神念微動,便直接化形。
淩謂後退了一步,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雪膚,容貌精致的男子,一頭在昏暗環境下白到發光的長發蜿蜒至地,將周圍的人全都看呆了。
男子臉上的表情卻不太好,隻見他抬起一隻手來,沒了衣服的遮擋,被漆黑鐵鉤鉤穿的手掌現於眾人眼中。
對比明顯的鮮紅血液從傷口滲出,好幾滴血滴落在臟兮兮的地板上,還有一些順著修長皓白的手腕蜿蜒進了衣服裡。
血腥味蔓延開來。
淩謂端著手摸著下巴,吹了一聲口哨:“哇,怪不得還沒好,看來是島主忘了他的鉤子。”
說罷淩謂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嗯,說不定是故意的。”
“這是哪裡?”飛雪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所在之地應是一個殿宇,但卻十分黑暗,隻有兩個高柱燈台放在個頗大的紅桌兩旁,幽幽燃著火光,照亮出桌後雕花紅椅和其背後的惡鬼屏風,還有桌前飛雪站著的一小塊地方。
飛雪將神識放出掃過周圍,發現黑暗裡還站著許多戴著小鬼麵具,身穿深藍服飾的人,有凡人有修士。
淩謂欣賞的看著飛雪的人形,身體順勢坐上了大紅木桌,說道:“這裡是魔域玄靈島,血獄淵的入口。你的化形很漂亮,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飛雪用神識看完周圍,感覺有點難跑,抬頭時發現淩謂正在認真仔細的盯著自己,目光如附骨之蛆。
飛雪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將手收回後開口問出最大的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禦獸宗無力對抗魔族,隻好儘快投靠了,我運氣好,被分了個玄靈島管事當當。先彆忙著問我啊,你還記得你來之前的事嗎?”
飛雪自然記得。
甚至在閉眼前的最後一幕,他滿心都是要殺了將他拖走的雲沉。
“公子星舒呢?”飛雪冷漠地問麵前的人。
淩謂沒第一時間回答,反而起身走了過來,飛雪站在原地沒有躲。
戴著銀鐲子的手搭上了飛雪的肩膀,淩謂像個很有耐心的獵手,緩步繞著飛雪轉到他身後,果然踩到了腳底新滲出的血液,才微笑著開口道:“看來是被捕獸夾夾著呢,小飛雪,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關心那個人?”
“那個魔修不殺我反而把我抓到這裡,想必我還是有點用處。”飛雪被拆穿後沒有慌張,而是嘴角微勾,回應淩謂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淩謂,現在我十分好奇一件事,你究竟是哪一邊的?”
淩謂重新站在了飛雪麵前,看著飛雪在昏暗之中熠熠生輝的金色琉璃般的眼睛,竟感覺自己看得著迷。
當然,他也沒忘了回應飛雪的提問,壓低聲音湊得距離飛雪很近的地方才說道:“我和你一樣,屬於自己。”
飛雪冷漠地看著他。
淩謂壞笑著直起身來,才像忽然記起了什麼事一樣表情一變,說道:“哦,差點兒忘了,你既然醒了,我就該給你分類了。容我想想……”
淩謂轉身就回到大紅漆桌前坐下,旁邊一直都沒什麼存在感的鬼麵小廝終於湊了過來,伺候著淩謂翻開了一本冊子,隻見淩謂捏著毛筆在其上微頓,繼而下筆寫到:“一品異獸,傷重實力二品,入獄前造生殺近千,惡性未除。便分……百獸煉獄吧。”
話落,淩謂將筆一擱,又起身來到飛雪麵前,捉起飛雪鮮血淋漓的一隻手,微微一笑道:“好了,一會兒就乖乖去地牢……現在我幫你把身上的夾子給取了,忍著點哦。”
下一秒,漆黑的鐵鉤就被暴力從白皙的手掌中拽出,鮮血噴湧,倒鉤上還勾著一條條溫熱的血肉。
飛雪的慘叫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身上的白衣和白發一半都被染成血紅,防禦機製自動運轉,男人消失不見,重新變成了半紅半白的毛團,一動不動地攤在血泊和碎肉之間。
淩謂在鬼麵仆人端來的銅盆裡淨了手,隨後揮手趕走了要去動飛雪的仆從,彎腰從血泊裡將白毛團抱起,準備親自將飛雪送去“百獸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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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謂拍了拍懷裡的毛團,輕笑著說。
……
現實裡太痛,痛到昏厥,飛雪感覺自己回到了識海。
他其實不太想回來。
識海在突破分神時擴大了許多倍,但裡麵的景象不再是一片潔白的絨毛,而是在飛雪親手劈開自己的內丹時也被割裂,其中一半變成了白霧。
並且誕生出了另一個自己。
潔白軟絨的一半世界裡,留下了白發少年的軀體,而另一邊的霧中走出了金眸冰冷的男人,他真正的化形。
少年從毛絨之間蘇醒,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飾後,盤腿坐在柔軟溫暖的世界裡發呆。
“失去一半的內丹大大削弱了我的能力。”
白霧之中的男人開口責備道:“你看,都是因為你做出那種蠢事,現在我們的恢複能力還不如金丹期。”
少年嘟嘴,賭氣道:“可我愛他。”
男人麵容冷酷地看著少年,說:“愛?我隻是幻獸,我感受不到愛,世間萬物不過都隻是可以吞噬的東西罷了,幻獸就是萬獸,不需要朋友。現在我很餓,隻想要力量。”
“我們需要進食,需要力量。”
不同於絨毛的世界,割裂的另一半世界裡霧氣無聲翻滾,上下湧動,上演著一出靜默的驚濤駭浪。霧中的男人張開嘴,金眸陰冷,除了露出饑渴的表情,舔了舔嘴邊的獠牙,催促著少年:“飛雪,去找吃的。”
少年不敢看男人,背過身去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
“你還好嗎?”
“你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呀?”
一個怯懦的聲音傳了過來,飛雪表情痛苦地驚醒,入目的是一個少女,少女有一雙玫瑰紅色的圓眼睛,頭上頂著一對白色的長耳朵,對著他甜甜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