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聽著徐婉宜話中的傷懷之意,道,“娘娘是聰慧之人,在後宮中,隻要抓住陛下,自然就是抓住了一切。”
話音一轉又道,“前朝也不能少了為娘娘說話的人,若是娘娘願意,董家願為馬前卒,供娘娘驅策。”
徐婉宜是寵妃,又有之前的交情在,董翰林在家中也明言,若是這位貴妃盛寵不衰,有貴妃在宮中助力,董家的路會平順許多。
徐婉宜自然明白,舒然道,“深宮寂寥,夫人若是得空,常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董夫人受寵若驚道,“能陪娘娘說話,是臣婦的榮幸。”
等到董夫人也走了,翠縷才道“娘娘如今行事,倒是和從前不大相同了。”
先是在坤儀宮連消帶打,再到收拾武安侯老夫人,接受董夫人示好。
徐婉宜了然,解釋道“如今本宮雖是貴妃,可宮裡都不大看得起,不立個威,旁人還以為重華宮軟弱可欺,人人都要踩上一腳。”
況且聽著聖上話裡的意思,仿佛並不是很中意溫婉女子,倒像是許她驕縱一些。
這些話不好對翠縷說,饒是徐婉宜自己心裡也不大相信。
“董夫人說的不錯,本宮身後無根無基,前朝使不上力氣,自然要交好些內眷。”
翠縷道“那娘娘何不拿出貴妃的氣勢,直截了當地收拾了武安侯老夫人?”
徐婉宜搖搖頭,“鈍刀子磨人才更痛。你猜猜若是外頭那些人知道本宮和武安侯府不睦,會怎麼做?”
翠微腦子轉得快,“娘娘得寵,外頭自然多得是要巴結的,娘娘既不喜武安侯府,隻怕那些想要攀附娘娘的官員會不遺餘力地搜羅武安侯府的罪名。”
翠縷這才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那武安侯府以後豈不是生不如死?”
天天都在不知道何時會傾覆的恐懼裡,確實生不如死。
散朝的皇帝聽了徐婉宜一番話,默默轉身。
德全不由得為貴妃捏了把冷汗,娘娘怎麼說這些話也不叫個宮女守著門?
這下陛下聽到了可怎麼好?陛下最厭惡心機深重的女子,貴妃這下可要遭殃了。
出乎德全的意料,皇帝聽了半晌,並沒有進去,而是轉身出了重華宮。
德全小心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陰沉沉的,眉間也蹙緊,不由得為貴妃的命運揪心起來。
剛出重華宮沒幾步,皇帝自言自語道“她這樣提防也是理所當然,若不是徐家和武安侯府傷她至深,她又怎麼會處處小心。”
德全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皇帝掉頭又回了重華宮,德全一路小跑著跟上。
真是聖心難測,換做彆的妃嬪,現在已經在冷宮裡了。
皇帝轉回時,徐婉宜正在用早膳,見了皇帝,盈盈下拜,“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一把托住徐婉宜的手,“卿卿見朕無需行禮。”
麵見天子不行禮,這是多大的殊榮?
徐婉宜心裡錯愕,卻不敢當真,天威難測,今日不行禮是榮寵,來日就有可能是落罪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