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這就去讓重華宮準備著。”
皇帝不鹹不淡地瞥德全一眼,“誰說要去重華宮?”
掌燈時分,翠微聽了底下人傳來的消息,道“娘娘,陛下去了陸才人那兒。”
竟然是她拔得頭籌?
徐婉宜心中一股鬱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本來還打算等皇帝消氣,現在看再不說清楚,這宮裡都要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於是當機立斷道“陛下總這樣避而不見也不是個事,去傳輦來,走一趟毓慶宮。”
翠縷遲疑道“陛下會不會覺得娘娘恃寵而驕?”
“不破不立,陛下不見本宮,本宮親自去。”
徐婉宜氣勢洶洶地殺到了毓慶宮,主位藺修儀見到徐婉宜,幸災樂禍地湊上來,“娘娘是不是走錯門了?這兒可不是重華宮。”
貴妃見有新人被臨幸就坐不住了,也不想想之前她獨占雨露時後宮是怎麼過的,真是風水輪流轉,大快人心。
藺修儀的得意都寫在臉上,徐婉宜這時可沒空和她糾纏,聲音寒涼,“滾開。”
藺修儀恨恨地瞪了眼徐婉宜,嘟囔著,“去了又能怎麼樣,難道聖上還會因為你不臨幸嬪妃?”
德全守在殿前,遠遠看見徐婉宜,冷汗都下來了,平時貴妃是個頂沉穩的,怎麼如今倒鬨起來了?
德全迎上前,陪著笑,“娘娘怎麼來了?”
徐婉宜對德全向來是客氣的,“勞煩內侍監通稟一聲。”
德全遲疑道“這——”
此時裡頭的情形不明,若是貿貿然闖進去,兩邊的麵子上都難看。
徐婉宜見狀,也不讓德全為難,繞過他,就去推那殿門。
徐婉宜吸了一口氣,步入殿內,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和陸才人都端坐著,衣衫也是完好的,並沒有發生什麼。
兩人抬眼看來,情態各有不同,陸才人是驚異,皇帝麵無表情。
皇帝吩咐道“你先下去。”
陸才人知道在說自己,恭順地退出殿外。
皇帝的表情捉摸不定,“怎麼來毓慶宮了?”
徐婉宜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近日來格外嬌氣,聽著這話,眼淚迅速積聚,淚眼蒙蒙。
“還不是陛下不來重華宮,臣妾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惹得陛下厭棄,終日惶惶不安,實在是坐不住了。”
皇帝輕描淡寫,“不過是一夜沒來,六宮中多得是枯守長夜的妃嬪。”
徐婉宜仰著頭,似乎想看清皇帝心中所想,“於陛下而言隻是一夜,臣妾卻從來沒覺得時間這樣長。”
“臣妾想陛下了,如今冒著被陛下問罪的風險來,不過是想問問,為什麼?”
皇帝眼神複雜,像是想看清徐婉宜,良久之後,徐婉宜都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皇帝才開口。
“朕的夢中出現過一個女人。”
徐婉宜屏息,意識到這個夢就是關鍵。
“說來也奇怪,夢中人不止一次出現,喜怒嗔癡都那樣鮮活,讓朕不顧一切,她是臣妻,也是朕愛的人,在她沒了孩子後,朕才發現自己去遲了。”
徐婉宜想起自己的那個夢,顯然自己就是那個夢中人。
“朕不顧禮法迎她入宮,予取予求,直到最近一個夢,她用厭勝之術誣陷皇子。”
厭勝之術!
宮裡最忌諱的東西,自己怎麼會膽大妄為到這樣的地步?
徐婉宜聽得心驚不已。
皇帝還在繼續,“她讓人把偶人放進皇子居所,再讓朕發現。”
徐婉宜嗓音發緊,“那偶人上寫了陛下的生辰嗎?”
皇帝卻否認道“不。”
徐婉宜剛要鬆一口氣,就聽皇帝說“是她自己的。”
徐婉宜麵色一暗,以身入局,構陷皇子,這是自己會做的事,“然後呢?”
皇帝的嗓音沒什麼情緒,“皇子死了。”
“所以,陛下就是為了一個夢疏遠臣妾?”
皇帝沒說話。
徐婉宜慘然一笑,“陛下這樣相信夢中的事,卻不信臣妾這個枕邊人,既如此,臣妾自請退居重華宮,不見天顏。”
說完,鄭重拜下,將要起身時,身形一晃,隻覺得小腹一陣墜墜,幸虧皇帝眼疾手快接住了。
“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