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眼_蜀山軼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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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眼(2 / 2)

“嗯,我們來得小,才幾塊錢一把,隨便玩玩。”

我勸他“彆再來了,錢掙得也不容易。”

大眼說“送完貨就沒什麼事了,在家急得慌。”

我說你不能去收點廢紙盒啤酒瓶賣賣嗎,我記得這些東西我朋友那每天都有現成固定的。大眼說我沒事去整那丟人現眼玩意乾嘛,我半晌無言。

我告訴大眼我過幾天要回單位參加全國定貨會,大眼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分手時,我塞了五百塊錢給大眼,說來時也沒想起給大媽買東西,這錢給老太太買藥,大眼和小霞堅推不收,我也急了,說我在沈陽也沒親戚朋友,把你就當我自己親弟弟一樣,這錢你拿著,權當我借你的,等有了再還我。大眼眼紅紅的讓小霞收下了。

開完會已是黃葉漫天飛舞,回到辦事處第一件事竟是想著去見大眼。不知何時起,我覺得我仿佛和他們家之間已有了一種扯不斷撕不爛的親情,我從潛意識裡認為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這是我在異鄉的日子裡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等到了他家,卻發現隻有小霞在家,老太太散步去了。我問小霞你哥最近還打牌嗎,小霞告訴我說哪天都打,放假都不閒著,還越打越大。我問他現在哪,小霞說就在前麵我帶你去。

房間裡煙霧繚繞,幾個年青人正在用紙牌玩“三掐一”,類似於百分的一種遊戲。我悄悄站在大眼背後,幾把下來就見他掏了四五十,我被他拙劣的牌技和遲鈍的反應氣得七竅生煙,伸手拍了拍他。大眼回頭見是我,忙不迭地和人介紹“我哥”,頗有些引以為榮的味道。我對幾個年青人點頭笑笑,示意大眼出來,大眼看了看手中的牌,很不情願的和我回去了。

回到家大眼看到我鐵青著臉,仿佛意識到什麼,嘻皮笑臉地說哥我以後不打了還不成嗎。我忍住笑問他“真的?”大眼發誓賭咒“再打我是``````”手裡比劃了個王八爬的姿勢。我笑了,小霞也忍俊不禁。

兩年多過去了,大眼果然如約沒再碰過牌。或許是大家都很忙的緣故,大眼到我這來的次數往往還沒有小霞多,我們常常隻有在電話裡才能聽到彼此熟悉的聲音。從小霞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大眼他們家已有了一筆對他們來說數目相當可觀的積蓄,日子漸漸安定下來。小霞已經讀高二了,分班時選了文科,我給她找了一部分複習資料,告訴她要考就報本地大學,遠了你們家也負擔不起,小丫頭挺懂事地點點頭。

不久朋友的公司因為環保等種種原因搬到了郊外,離市區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一天,大眼突然找我,囁喏了好大一會我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嫌現在的送貨路程遠了,但老板又不肯加錢,維持原價,想讓我和他們說說。我去找了我的朋友,朋友麵露難色,說現在全國的生意都難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成本再加大象我這樣的小公司也吃不消,要不這樣,咱們關係不外也不能讓你白來一趟,每車我再加他三塊錢,我就不跟人去卸了。我見再談無益便說告辭,朋友送至門外。

回去我把朋友的意思轉告大眼,大眼沒說什麼就回去了。過了幾天,朋友忽然來電話問我,說你弟弟怎麼回事,招呼也不打一個就不來了,呼他也不回話,要是不想乾我就另找彆人了。

放下電話我直奔大眼家,在小霞的指引下找到了又在牌桌上鏖戰正酣的他。大眼一回到家就臉紅脖子粗地大罵我那位朋友不是東西,說現在路程比原先遠一倍還多,本來兩個人的活讓他一個人乾,隻加三塊錢,簡直是喝人血。我勸大眼,現在活難找何況如今最不值錢的就是勞動力,好歹再怎麼說在他那也算有個固定收入。大眼不聽,說我就是蹬三輪接人也比這樣一月掙錢多人還圖個舒坦,這回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有貨沒人送。我見大眼心意已決,也不便再說什麼,打了個電話給我朋友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朋友沉吟半晌,說那就算了我再從勞務市場找個民工,最後告訴我說你兄弟還有八百多工錢在我這,回頭讓他來結一下。

大眼果然去買了一輛機動正三輪,風馳電掣於大街小巷。最初的日子裡,生意還不錯,但可惜的是不久隨著無證照車輛的不斷增多,公安機關開始了很嚴格的專項綜合治理,一時間被罰扣的機動三輪多如牛毛。大眼無奈,整日在家無所事事,。按小霞的說法,是種子在地裡有了合適的生存環境和土壤總要發芽,大眼逐漸舊病複發,整日埋頭於牌桌之上,每日有輸有贏。我說了他幾次,大眼振振有辭說你們總不能看我一天天的急死吧,說急了就和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玩貓捉耗子的遊戲。我黔驢技窮想了想總比他在車站行騙給政府收進去好,久而久之也就隨他而去了。

一日,小霞突然眼紅紅的來找我,進門剛喊了一聲“哥”就哭得淚人似的,嚇得我忙問小姑奶奶這是怎麼啦。原來又是大眼那混小子惹得禍。小霞漸近高考,老師讓買參考資料,小霞問大眼要錢,或許是近來手氣不好輸多贏少,大眼竟訓斥小霞說你看人家閨女象你這麼大都能掙錢養家了,就你一天到晚還衝家裡要錢,乾脆彆上了。小霞越想越委屈就上我這來了。

我安慰小霞說走哥帶你出氣去,臨出門我回頭勸小霞說你哥也不容易其實他心裡也挺煩的。小霞看看我,欲言又止。

家裡隻有老太太一人在唉聲歎氣,見我來了一勁數落大眼,說他最近越來越不象話,把這月生活費都輸完了,還借了人家六七百塊錢說是要給老太太買藥,剛剛來要帳的才走。還告訴我說昨晚大眼一回來就翻箱倒櫃地到處找存折,說錢是他掙的他有權花。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地四處找大眼,卻失望而歸,小霞估計十有八九不在附近肯定上外麵賭去了。

一直等到半夜也沒見大眼蹤跡,臨走時我拿了幾百塊錢給小霞,再三叮囑她無論如何也要把存折和錢藏好,這是你們家的救命錢,千萬彆讓你哥看見,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第二天,我正在辦公室起草一份報告,電話響了。小霞在電話那頭急得直哭“大哥你快來呀,我哥他把你給的錢又拿去賭了。”放下電話我風急火燎地趕了去,屋裡一片狼籍,顯然是大眼在家發狠造成的。老太太和小霞一見我就哭,我跟她們一起不費吹灰之力就在一間破舊的平房裡找到了早已賭紅了眼的大眼。

我把桌上攤在大眼前的紙票收拾收拾,封住大眼的衣領一把把他拽回了家。

剛進家大眼就不耐煩了“乾嘛呀,我不就打兩把牌嗎,看你們鬨的,就象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訓斥他“你看看你還算是人嗎?你媽有病,小霞眼看著要上大學,哪兒不要用錢,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她們想想,年紀輕輕不去想辦法掙點錢撐起這個家,就知道一天到晚的賭,你這樣對得起誰?”

“我這不是找不到事乾嗎?”

“找不到就不能在家歇著?天天在牌桌上給人送錢,有多少也給你敗光了。你不要以為誰都欠著你的,這裡沒人欠你什麼!”

小子居然比我還狠“你憑什麼老管我的事,你以為幫我找了點事我就得感激你一輩子,錢是我辛辛苦苦用勞動力換來的,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你管不著!”

一股再也控製不住的熱血直衝腦門,我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摑在他的臉上,大眼捂著臉蹲下,嘴還在硬“你憑什麼打人?”

我狠狠指著他“我告訴你大眼,你小子不是個東西,今天大媽和小霞在這,咱把話挑明,我要再管你老子就是王八蛋。”說完轉身摔門而去。

背後傳來小霞的喊聲,我遲疑了一下,轉身把剛剛從牌桌上搜的錢塞給了小霞,拍拍她歎了口氣走了。屋裡大眼在狼嚎般的慟哭。

我沒再去過大眼家,小霞來了幾次說哥這一陣一直都萎靡不振,好幾回揮刀要剁自己的手都被攔下了。我沒說什麼隻是心裡覺得堵得慌,過了幾個月,我找了個販菜的主把大眼的三輪折價處理了,賣車的錢連同從朋友那結的工錢一起悉數交給了小霞。

不久因為單位頻繁的人事變動我回到了故鄉,然後去南方呆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段日子裡國家陸陸續續出台了許多鼓勵下崗工人再就業的政策,各種媒體開始了鋪天蓋地的宣傳。再回沈陽是因為要去東北大學找舊時的幾個同學請教一個關於材質方麵的技術問題,路過網球場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大哥”,回頭,卻是小霞。

我問她怎麼上這來了,小霞笑著對我說她今年已經在這上大二了,然後便一勁問我那年為什麼不打個招呼就走了,幾年也沒個消息。我推脫說主要是單位太忙,半晌我問小霞“你哥呢,現在怎麼樣?”

小霞告訴我大眼去了南方,據說是在番禺一帶,問他乾什麼也不說,隻是按月寄錢回來,供小霞上學和老太太生活,並說今年春節帶未來的嫂子一起回家過年。我去看了看老太太,精神挺好,在謝絕了她們盛情款待的好意後我便回去了。

從此我再沒見過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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