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山和裴軍醫在門外說話的時候。
醫務室裡傳來江柔的聲音。
“小川，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疼不疼嗎？”
周小川醒了。
他是在幾分鐘之前，才剛剛蘇醒的。
昨天晚上的記憶，恍恍惚惚，夾雜著太多的疼痛，對周小川來說，就像是一場黑暗的夢境一樣。
其中唯一的亮光……
是他在恍惚之間，感覺到了媽媽的存在。
沒有個孩子，是不思念自己母親的。
周小川也是這樣。
周小川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母親了。
昨天夜裡，他甚至感覺到媽媽就在他的身邊，還像小時候一樣，將他背在背上，輕聲的哄著。
這一抹溫暖，讓昨天晚上的所有痛苦，都變得微不足道。
但是他一睜開眼睛。
看到的卻是江柔。
一個在他心裡，死死認定的後媽壞女人。
這個壞女人趴在他的病床邊，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疲憊的睡著了。
與此同時。
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越發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周小川突然驚醒。
根本沒有媽媽，是江柔！
在黑暗的暴風雨夜裡，將他背在後背上，一顛一顛，背著他不停往前走的人是江柔。
思及此。
周小川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燙了一下一樣。
他深黑的瞳孔顫抖，猛的一下將被江柔握住的手心，給抽了回來。
也是這一個動作。
瞬間驚醒了睡著的江柔。
江柔一睜開眼睛，意識都還沒清醒，但是下意識的就在關心周小川。
她急切的問話，擔心的神情……
這一切都是騙不了人的。
周小川雙眼發愣，呆呆傻傻地看著江柔。
小小少年的胸膛裡，此時正翻湧著如同海浪一樣的濃烈情緒。
有震驚，有不可思議，有排斥，有抗拒。
卻也……
情不自禁的，他多看了江柔幾眼。
這樣的複雜情緒，周小川一時間根本弄不清楚。
他發燒了一天一夜，整個人疲軟無力，喉嚨也跟小刀刮嗓子一樣，嘶啞難受。
在此時。
周小川說不出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而江柔依舊緊張的注視著他，迫切的等著他的回答。
氣氛略微尷尬。
門外的周重山和裴醫生推門進來，打破了窘迫的氣氛。
江柔稍稍回神。
周小川也不知為何的，呼出一口氣。
他看向周重山，瞧見男人臉上那緊繃的神色，小小聲的開口。
“爸爸……”
“小川，你身體不舒服，先彆說話，讓裴軍醫給你檢查。”
周重山神情凝重，卻並未一張嘴就訓斥孩子。
更何況……
周小川會突然生病，其中周重山的責任也不小。
他的心裡，有著深深的懊惱自責。
江柔在周重山進門的時候，雙眼往男人身上多看了幾眼。
瞧見了他身上沾著淤泥的軍裝，也看到了他現在還是濕透的鞋子，心裡大概知道，周重山是在得到消息之後，立馬從海防線上過來，都來不及回家換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