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去借錢吧，先把銀子交了，總有還上的一天。”張大娘提議。
“現在誰家還有錢？就算人家還有錢，我們怎麼借，本來就已經欠了楚家很多錢了，如何還？”
張大伯有自知之明，那麼多銀子，他一時半會是還不上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服徭役。
大家都沉默了。
張大娘心裡疼得直抽抽，“孩子他爹，這一去……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們……等你回來。”
“好。”
牛牛在旁邊聽著，隻覺得天都快塌了。
他不能讓爹去送死，不能！
可是誰又能救他們呢？
想著想著，他很快有了希望。
“牛牛？你來了怎麼不進來？小寶呢？怎麼沒把他一起帶過來？”
發現牛牛站在院子裡，許久不進屋，沈枳眉頭皺了皺，“又是怎麼了？”
牛牛沒回答，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牛牛！你這是做什麼？！”沈枳一驚。
她的聲音大，瞬間將其他人也吸引出來了。
“嬸嬸，求求你們，救救我爹爹吧。”
他磕了好幾個頭，“嬸嬸……你把我買了吧，我給你當牛做馬！你讓我乾什麼都行！”
大家愣住。
“牛牛哥哥，你快起來說話，彆這樣，地上都是雪，一會兒你的褲子就濕了！”楚錦年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可牛牛卻一動不動。
沈枳歎了口氣。
楚長風拍拍她的肩膀。
牛牛跪下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猜到他來這裡的目的。
“牛牛，快起來，嬸嬸幫你。”
牛牛眼睛一顫，眼淚瞬間落下來，“嬸嬸……”
他小聲哭著，哭得好不可憐。
沈枳拿了了二十兩銀子，和楚長風一起送牛牛回去。
他們給張家借了十兩銀子，又去石頭家裡走了一趟，另外十兩也借了。
從石頭家回來的路上，沈枳忍不住道:“楚長風，你會不會怪我借那麼多錢出去？”
楚長風搖頭，“這些都是你賺的，你借給誰都行。”
“你和爹也賺了不少。”
楚長風:“也沒多少，那些錢你想怎麼處理都行。”
“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以後朝廷還要讓交錢出人，他們隻能自己想法子了。”
能幫一次是一次，可她也沒能力次次幫。
“好。”
官兵來的那天，寒風呼嘯著，像刀一樣砍在人臉上，格外冷冽。
村裡幾乎每家每戶都出了人，甚至還有好幾個女人！
大家都紅著眼睛，站在雪地裡瑟瑟發抖。
把人或者錢都交了，官兵帶著人走了，雪地裡，竟然連謾罵聲都沒有。
大家已經徹底絕望，連罵都罵不起來了。
一個個臉上是全然的麻木。
他們忍不住抬頭看著天，呆呆的，傻傻的。
看著村民們，楚長風一瞬間有些恍惚，就像是看到了那些戰爭中的百姓。
這麼沉重的徭役，堪比戰爭，可能比戰爭還殘酷。
這天過後，村裡更加寂靜了。
畢竟少了那麼多人，大家又都陷在絕望之中，沒有人臉上有笑臉。
可日子還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