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眸一顫,楚長風碰到他的時候,他突然劇烈地反抗。
“彆碰我!我不去!”
他躲避著,甚至想要朝門口逃跑。
沈枳蹙了下眉,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呢?
不等她反應過來,楚長風已經逮著少年往屋裡拖。
雖然已經習慣了傷口的疼痛,可他整個人都是虛弱的,隻要用點力氣,輕而易舉就能抓住他。
被楚長風抓進屋裡,少年絕望地繃著臉,死死垂著頭,努力不讓他們看清自己的模樣。
楚長風將他固定在椅子上,坐在他左邊開始處理傷口。
斷臂的創口實在太大了,楚長風刮著膿,少年忍著一聲不吭。
他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頂著這樣的傷是怎麼還有力氣來偷東西的。
“你把頭抬起來,你這樣低著頭,壓迫頸椎,一會兒肯定頭疼。”沈枳說。
少年瑟縮了一下,整個人蜷縮的更厲害,腦袋恨不得埋到腿上。
把傷口處理乾淨,楚長風多抹了一點藥,這藥是止血的草藥混合靈泉水製成的,效果很好。
處理完,包紮上,他說:“你這傷口可千萬不能碰水,傷成這樣,以後還是不要去偷東西了,真是不要命了。”
少年睫毛一顫,淚水盈滿了眼眶。
沈枳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那麼多的流民守在城外,沒飯吃,如果不自己想辦法,恐怕早就餓死了。
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你走吧,以後可彆再來了,也不要再去彆人家偷東西。”沈枳說。
少年眼底的淚水滾落,他壓抑著聲音,不敢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歪歪扭扭的站起來,左邊的傷口連著肩膀早就疼得沒知覺了。
可能是沒有習慣沒有胳膊,他走路總是有點打飄。
看他慢吞吞地挪到門口,楚長風忽然叫住他。
他看了沈枳一眼,沈枳點點頭。
很快,他去廚房拿了一袋子饅頭遞給少年,“這些應該夠你吃兩天了,走吧。”
少年呆呆地看著那袋白白軟軟的饅頭,遲疑一瞬,終於抬頭。
透過淩亂的發絲看了沈枳和楚長風一眼,努力將他們的樣子記住。
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他們是善良的哥哥姐姐……
他終究還是接過了饅頭。
沈枳盯著他的背影,看他走不了直線,不自覺地就走偏,心裡悶悶的。
她視線下移,目光落在他的雙腳上,看著雙腳的走路姿勢,她愣了一下,同樣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
盯著他的雙腿看啊看,腦袋裡忽然浮現出月白色錦靴踩在地時上,藍色錦衣的下擺飛揚的情景。
刹那間,那樣的場景和此刻又黑又臟的草鞋落在地上以及破布褲子隨風鼓動的樣子重疊。
她鼻尖一酸。
可她卻無法將那個唇紅齒白,神采飛揚的矜貴小少爺和如今這個斷了一條胳膊,披散著頭發,穿著破爛衣衫的小偷流民當作一個人。
楚長風意識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連忙拍拍她的背,“怎麼了?”
沈枳紅著眼眶,張了張嘴,艱難地出聲,“秦……秦九安?”
楚長風眼眸驟縮。
少年的背影狠狠顫了一下,細瘦的腳腕抖得像篩糠。
他的腦袋嗡嗡的,什麼也想不起來,隻知道跑。
他費力地奔跑著,拉著大門就想逃出去。
可卻被楚長風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