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瀅在走進房間之前用普雷厄之眼看了一眼。
【沒有任何威脅,不過你要小心,遠離沙發邊的花盆。】
那是一盆盛開的狐尾百合,沒什麼香氣。
【因為你有花粉過敏,彆想太多,安心傾訴吧。】
普雷厄之眼難得貼心一次,景瀅欣然接受了這份來源於夢境的好意,坐在了沙發上,接過李衛德遞來的熱茶。
李衛德沉寂已久的好奇心在景瀅身上前所未有的活躍,但手上的動作相當專業,拿出了一個新的記事本坐在了景瀅對麵的沙發上。
“你有很多想說的,對吧?”李衛德在麵對景瀅這種看上去正常的患者時,一般會選擇直接進入正題——讓患者開口說話。
出於對自己異常物品的信任,景瀅將剛才在小區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敘述過程中沒摻雜個人情緒,好像在口述一篇驗屍報告。
真是……這樣有過真正犯罪經曆的病患對於心理醫生來說是相當寶貴的研究對象,李衛德在離開警局以後就再也沒遇到過了。
不需要李衛德引導,景瀅自然的談到了感受。
“我有點被嚇到了——不是因為親手殺人,而是“我沒有因為殺人而感覺任何不適”這個事實。”景瀅笑了,覺得很諷刺,“當然,也有可能是身體因為恐懼結晶而產生的腎上腺激素,或者現在蹲在我身邊把舌頭伸進茶杯裡的蜃鬼。”
難道是壓力過大產生的幻覺?李衛德認真的盯著景瀅握著的水杯,沒看到舌頭或像“蜃鬼”的東西。
“你看不見它是好事,至少……總之,我作為異人能看到更多信息,包括那個被我隨手炸死的人——羅耶婭,能不能讓它離我遠點,對著這麼個東西真的很影響心情。”景瀅相當嫌棄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看著羅耶婭用墨綠色的觸手長發將兩米多高的蜃鬼捆成粽子,拖進了一片扭曲的色彩中。
這是羅耶婭進出夢境的方法,景瀅沒法通過這扇門。
李衛德隻是安靜而迅速的在筆記本上寫下破碎的信息,完全用醫生開處方的字體寫的,一般人根本就認不出。
“他叫黃成龍,來自於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父母務農。高二的時候輟學,跟表舅進城打工,二十歲辭職創業,兩年下來欠了幾萬塊錢,債主就是施貫中。”景瀅回憶著普雷厄之眼給出的信息,“以施貫中的手段,把那家夥變成自己的狗甚至不需要費多少力氣,隻要免掉債務,再發表一番煽動力極強的演講就行了。”
“在他死前的最後想法,竟然是對未來的期待——從小到大生活在周圍人的鄙夷中,終於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的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衛德覺得景瀅正處於某種幻覺中,隻是不知道是什麼引起的。
【最常見的原因是藥物——可能是景瀅在第一次殺人以後選擇了亂|磕|藥緩解壓力。】
【也有可能是突然的巨大壓力觸發了景瀅的家族遺傳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