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王妃!
“天快黑了,那邊還沒有去!嘶……”樂璿抽手,便被果樹上的藤蔓劃破了手,下意識地將手往嘴裡塞,手揮到眼前,便被傷口吸引了目光“咦?傷口是綠色的?”
玄淩玨皺眉,伸手將樂璿的手牽到眼前,又揪起一片藤蔓看了片刻才開口“似乎是傷菩提。”
“傷菩提?”慧律離得老遠,卻仍是猛地回頭,目光帶著化不開的顧慮“王爺……”
樂璿皺眉“傷菩提是什麼東西?”
“是一種天然的慢性毒藥,長得與牽牛花無異,無色無味,但遇見血液便會變綠,服用後不會立即毒發,隻會讓人逐漸變得虛弱,逐漸產生幻覺。”玄淩玨自然地將樂璿的手指放進自己嘴裡,把毒血吸淨又吐出才繼續解釋,“這種毒並不劇烈,有葷腥便可解。所以除了對僧侶有毒效以外,很少能毒到彆人,故而稱為傷菩提。”
“所以用來對付你們剛好合適!”樂璿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這個蕭山彆院的內鬼不是一早就被關押起來的弘釋嗎,怎麼還會有人種這個什麼詭異的傷菩提來害人?“這些死了蟲蟻跟傷菩提有關?”
“蟲蟻吃了傷菩提會格外喜光,大概半個時辰便會毒發身亡,看起來,南牆的蟲蟻是因為吃了傷菩提,才往反射了陽光的影壁爬,結果死在了半路。”慧通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釋著。
樂璿聽後微微點頭“有道理,現在問題很明確了,誰要害你們,害佛王還不夠,連蕭山彆院的其他高僧也不放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還能有什麼,肯定又是為了寶藏來的!”慧通抱怨,話開口,便被慧律打斷,“慧通,注意你的分寸。”
玄淩玨微微歎氣“樂璿,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夏季的蕭山格外熱鬨,瀑布流量正湧,劈劈啪啪的水聲越到深夜越顯得格外清晰,玄淩玨伸手便將樂璿環住,樂璿在他的身邊熟睡已經不止一次了,可以這麼心安理得地擁她入眠卻還是第一次。
隆起的腹部偶爾會有小拳頭支起小包,看來是還沒有睡覺,玄淩玨輕輕皺眉,樂璿似乎已經睡熟了,並沒因此而驚醒。
玄淩玨起身,側耳附在她的肚子上,輕聲開口“小東西,睡覺吧,彆吵醒了你娘。”似乎是鬼使神差地,玄淩玨伸手便覆上了樂璿的肚子,幾乎是自言自語地開口“你若是個女孩兒多好,即便長大了也不用掛念奪嫡的事情。”
夜色深邃,一如玄淩玨的眼眸。
天色朦朧,玄淩玨便帶著樂璿乘了一頂軟轎一路往玉潭峰頂進發,樂璿掀開轎簾看清了去向,便不禁微微皺眉“你這是要帶我去看那個寶藏嗎?這麼招搖,不擔心有人會跟著?”
玄淩玨雙唇緊抿“放心,即便有人跟來,也沒命將寶藏帶走。”
樂璿隨著玄淩玨一路登至玉潭,又泛了一葉小舟行至湖淵彼岸,彼岸一片草色正濃,草叢中開著不知名的野花。樂璿記得玄淩玨提起過,他的母後便是在這裡投湖自儘的。
玄淩玨未語,隻是緊抿著唇輕輕俯下身,從懷中掏出一支珠釵向地上戳了一下,便從不遠處彈開一塊木板,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樂璿玩味地牽了牽嘴角,這麼自動化的設備呐!
慧通留守在洞口外,慧律點了火把走在最前,玄淩玨扶著樂璿的手腕,一路拾階而下,竟越走越寬闊平坦。
一路行至寬敞的大殿之中,慧律用火把將周圍的燭火點燃,通明的大殿上不見有任何箱盒奩屜,樂璿不禁有些好奇,看起來所謂寶藏,絕不是金銀珠寶之類的了。
正殿上立著三尊雕像,玄淩玨雙手合十作揖,才伸手指了指雕像下的一卷古籍“那是《汜政要術》,裡麵詳細記錄了農業、水利、工商的各種精細要術,天下隻此一卷,聖祖爺視為珍寶,便藏於此處供玄家子孫學習。這便是天下間盛傳的玄家寶藏和龍脈所在。”
樂璿竟一時間哭笑不得,讓整個世界都來與蕭山彆院為敵的寶藏,居然是一本破書?樂璿無奈感歎“我之前還一直在想為什麼萬歲爺會容你保管鑰匙十五年,原來是他明知道這寶藏根本毫無意義。”
“不僅僅是父皇,母後、大哥還有關在寧壽宮的皇祖母都是知道的。”玄淩玨語氣平靜。
樂璿揚眉“所以當初百裡失笑來奪寶藏鑰匙的時候,你便知道他絕不是為大皇子效力的?”一本農業百科全書,應該不值得大皇子勾搭蕭山彆院的人來搶奪吧?“大皇子即便再討厭你,也不會一點兒手足親情都不顧,下毒害你吧?就算是百裡失笑這種喪心病狂的家夥,不是也對自己的弟弟愛護有加麼?”
玄淩玨微微點頭“可我昨日卻在菜園中發現了大哥府上的令牌。”玄淩玨回手從腰間掏出一塊扇墜大小的令牌,在燭火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樂璿微微抿唇冷笑“哼,在蕭山彆院當粗使和尚還隨身帶著大皇子府上的令牌下地乾農活?怕誰不能第一時間發現他是細作麼?這等嫁禍的伎倆未免也太低級了。”
玄淩玨抿唇點頭“傷菩提的毒性不大,要長年累月地服用才能毒發,這樣想來,用蟲蟻來引我們注意到這玉墜倒是更有效一些。”
“若是你與大皇子鷸蚌相爭,漁夫會是誰?”樂璿眼神冷靜。
“當朝未立太子,如今成年皇子一共十個,誰不想在奪嫡中拔得頭籌?若說父皇心之所向,便是大哥、二哥或八弟吧!大哥嫡長子自不用說;二哥是如今正宮皇後的長子,四哥的親生哥哥,自然也算嫡出,皇後野心不小,對二哥也是寄予厚望;八弟在朝中聲望極高,賢名遠播,也是奪嫡的中心。如果用我牽製大哥,便是二哥與八弟獲益最大吧!”
玄淩玨仔細剖析著朝堂上的局勢,這是樂璿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去分析朝中的是是非非,又聽聞了二皇子和八皇子,果然兄弟多了是非多!四皇子如此囂張,本以為是皇後溺寵,原來如今的皇後屬意的人不是他啊!
樂璿輕輕歎氣,她也知玄淩玨在朝堂上必定是個不受寵的角色,隻是原來敵手這麼多……樂璿伸手去牽玄淩玨的手,篤定地看著玄淩玨因為提及奪嫡而略顯晦暗的眼眸。
玄淩玨亦衝她淺笑“縱前路險阻,執子之手,便萬敵可禦。”
“王爺!”慧律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呼了一聲。
樂璿與玄淩玨一同向慧律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見慧律頭頂半尺處依稀可見一個小孔,似乎是什麼鑰匙的孔位。樂璿眨了眨眼睛,難道這地宮中還暗藏玄機?
玄淩玨抽出金釵又試了試,卻顯然不是,不禁微微抿唇,難道這地宮之中還有什麼奧秘是他不知道的,他做了十年皇帝,卻連這地宮的秘密都不知?
樂璿卻牽起一抹笑意“一看就沒玩兒過密室逃脫,鑰匙應該在這個地宮的某個角落,比如說三尊雕像腳底下、《汜政要術》書裡頭、壁燈座下邊……”樂璿一路指揮,居然真的在祭祀用的仙瓶裡頭發現了一支與玄淩玨懷中材質相似的金釵,兩支金釵一同插進孔位之中,便聽哢噠一聲,雕像邊的地上便又彈出一個小門,似乎是向更深的地方而去。
不知為何,樂璿忽而閃現出樂萱從井中醒來時的場景,這讓樂璿不禁猜測,這蕭山地下會不會藏著一個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
慧律打了火把,一路向下而去,樂璿便在玄淩玨的保護下一路往下走,大約走了十幾米,便又是一片緩台,慧律點了壁燈,便見滿滿一屋子的金銀珠寶,樂璿一一翻看,即便不算玉石珍寶,也足有五十餘箱黃金。
與剛剛的地宮不同的是,這個緩台有四五個通道,皆是大門緊鎖,不知都可以通往何處。
似乎已經印證了樂璿剛剛的猜測,這蕭山應該早已經被掏空了,變成了一個四通八達的地下王國,而玄家先祖為了防患未然,並沒有直接將金銀珠寶放在最上麵的一層中。
樂璿微微玩味“怎麼像塔防呢?”
玄淩玨抬手便將兩支朱釵中的一支插進了樂璿的發髻之中“這一支你替我保管著,就當定情信物吧,我的小管家婆。”說完,便牽著樂璿的手,安靜地原路返回。
慧律將洞裡的火一一熄滅,才跟著兩人向洞外走。
還未行至洞口,玄淩玨便伸手覆蓋住樂璿的眼睛“在洞裡昏暗慣了,太亮眼睛會痛。跟著我走就好。”
樂璿心思微動,玄淩玨總會細心得讓樂璿動容,她不禁淺笑著輕輕閉上眼睛,任由著玄淩玨沉靜安穩的聲音帶路“還有三個台階,三、二、一,小心,好,平地了……”
闔著雙眼的樂璿並沒有察覺,向來處於主導地位從不肯受製於人的她竟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安全交給玄淩玨,完全相信他、順從他、受控於他……
樂璿的強勢早已經被玄淩玨的冷靜細心化成了繞指柔。
在玄淩玨的保護下,樂璿漸漸適應了洞外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