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王妃!
慧律恭敬回話“慧律也摸不出是何毒物,但如今碧柔的渾身都開始變紫,人也神誌不清。”
樂璿隨著慧律走進關押碧柔的房間,還未進屋,便已經聽見碧柔躁狂地開口“本宮是皇後,誰敢綁著本宮,本宮要賜死你全家!”樂璿皺眉,這是已經出現幻覺了麼?
樂璿推門,便看見碧柔已然麵目全非的樣子,皮膚泛著青紫色,連膿包都是濃烈紫色,整個人雖然被繩子束縛著,卻仍舊歇斯底裡地掙紮蠕動,在椅子上睚眥欲裂地嘶吼著。這副模樣,還真的似乎是什麼藥毒發了。
樂璿回頭“可去請了縱橫子?”
“天鶴一早兒去了,可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到現在,也沒回來。”茗燃微微皺眉,一臉的無奈。
樂璿皺眉,若是縱橫子不來,她甚至沒辦法決定如何處置這個已經毒發了的碧柔,因為她與小六子不同,她的身上,還有太多需要挖掘的秘密。
“應該是噬魂散。”玄淩玨負著手走進房間。
“噬魂散!?”慧通抬眼瞧了王爺一眼,似乎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才開口道,“天竺的攝魂術傳入天朝以後,便有人依樣配了藥方,雖然功力不及攝魂術,但對於一些意誌力薄弱的人還是有效的,服用了噬魂散後,可以逼迫她們做一些失去心智的事,因為藥效有限,必須每隔一段時間服用一粒,防止自身的意誌與強加給她的意誌衝突,一旦斷藥,便會出現全身青紫,思維混亂的現象。若是長時間得不到解藥,恐怕就要變成一個瘋子,最後經脈錯亂而死。”
樂璿抿唇,這天朝怎麼什麼詭異的東西都有!難怪這個碧柔會如此孤僻,原來也是中了噬魂散的緣故。
不過……若這碧柔是樂菁或樂薇派來的,豈不是說這藥也是她們下的?
那幾個黑衣人是因為知道了碧柔藥效快到了,怕她說錯了話,才要鋌而走險地進入彆院麼?
樂璿的眉頭緊皺著,鬨了這一溜十三招,怎麼卻反而未見皇帝派來的眼線呢?
“樂璿,你個瘋子!”百裡失笑跳腳的聲音從庭院中傳來,隻穿了褻衣的百裡失笑抱著一大坨紅布怒氣衝衝地走進了樂璿所在的房間,見了樂璿便狠狠的將手中的紅布統統丟在樂璿腳下,“這也能叫衣服,你以為我是出來賣的小倌麼!”
樂璿低頭,看著她給百裡失笑做的衣服,她當時微微動了戲弄他的心思,便給他設計了一身極裸露的衣衫,深v領開到第四顆扣瓣的位置,幾乎將可以將他半個胸肌看清;後腰處則選擇了曼莎珠華為花樣,鏤空地刻出了圖樣,再用金線鎖了邊,纖細的鏤空幾乎可以看見整個背部肌肉;而天山蠶絲綢緞上繡著銀色素梅的下裳有一條長長的開衩,幾乎一直開到胯骨,為了顯眼,樂璿還在開衩的邊上繡了掐銀的祥雲滾邊,想不看見都難。
樂璿是真的覺得這身衣物極符合百裡失笑的妖嬈氣質的,原本是想找個幾乎讓百裡失笑傳來瞧瞧的,誰知道如今這混亂的場景,她根本完全沒有玩笑的心思。
樂璿抬眼正色“對不起,我本來是想跟你開個玩笑的,你不喜歡就丟了它吧,我明日讓鬼瞳按我上次畫給你的那張圖給你做一套,今天我真的是焦頭爛額了,不想跟你吵。”樂璿滿腦子都是這幾個人的利益糾葛,哪裡還有心思陪百裡失笑玩鬨。
百裡失笑似乎還是第一次見樂璿如此正式的神色,不禁也是一怔,他本來隻是想讓她從這群癩蛤蟆中恢複一下心情,看來一點兒沒奏效哇!
百裡有些訕訕,低頭看著正在整理衣物的鬼瞳“這套給我收著,你們王妃又許了我一套,你抓緊給我做!你們又對著一個瘋子相什麼麵呀,不就噬魂散麼,找來縱橫子瞬間解啦?”
茗燃低聲開口“可去尋縱橫子的小何子已經去了半個時辰了,也不見縱橫子前來。”
百裡失笑勾唇“這有何難,我去瞧瞧就是了。”
百裡失笑足尖輕踏便離開了王府,玄淩玨眼神晦暗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這個百裡失笑究竟是何人的部下,如此偏袒他與樂璿,也沒有關係了麼?
外界都知鳳鳴軒是大皇子一手扶植起來的,大哥對他那般討厭,怎麼會容許百裡失笑這般胡鬨?
樂璿歪著頭看著玄淩玨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乾嘛這副神情看著百裡失笑消失的方向?每次他出現這樣神情的時候,都是想到親人的時候,這一次,他想起了誰?
不過片刻,便見紅衣的百裡失笑攙著一身夜行衣的天鶴,從房簷上躍下,百裡失笑才剛剛站穩,天鶴卻一個趔趄,滿身血腥氣息地跌倒在庭院中,樂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天鶴雖然不算絕世高手,好的也算身手敏捷,怎麼會被傷成這樣?
茗燃與鬼瞳已經跑過去攙起了天鶴“怎麼樣?傷得很重?”
“還好!”天鶴借著兩人的左右攙扶,才緩緩向樂璿的方向走,樂璿便直接到門口去接,將天鶴安置在椅子上,才上下查看著天鶴的傷,不知手碰到了什麼地方,便已經滿手血紅。
樂璿瞪大眼睛“你流了這麼多血!”
“不是,血是圍剿我的官兵的,我受傷……在後背,死不了!”天鶴一手扶著鬼瞳的手,換了個不會靠到後背的姿勢,才繼續開口,“赫連南的醫館似乎已經被清剿了,我去的時候大門緊閉,我不知裡麵如何,便推門進了,卻湧出許多官兵來,我奮力突出重圍,還是中了兩刀。好在……百裡失笑來得及時!”
百裡失笑並未開口,這個叫天鶴的小姑娘還真是好樣的,他去的時候她分明已經需要用柱子才能站得起來,卻仍舊憑著意誌力戰鬥著。
樂璿抿唇“鬼瞳、茗燃,去帶天鶴上藥吧!你好好歇歇,等你睡醒了我再去找你。”
“可赫連……”天鶴有些慌張,她甚至看不出這些官兵是誰的勢力,若連縱橫子都被他們捉去了,那這一股勢力未免也太強了些!
“什麼都不用想!”樂璿打斷了天鶴的糾結,“已經有好些天沒見過縱橫子了,以他的性格若是方便,不可能不出現的,所以他們一定不是剛剛被圍剿的,而且天已經很晚了,咱們現在已經不可能迅速出擊了,也就不差你這一覺的功夫!”
樂璿聲音篤定,天鶴知道拗不過王妃,便輕輕點頭,順著鬼瞳與茗燃的攙扶,一路離開。
樂璿緊抿雙唇,抬眼看著玄淩玨,為什麼一件事連著一件事,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那些官兵看來是早有準備的,不像是京畿衛,倒像是……”百裡失笑的話被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王妃救我!王妃救我!”碧柔忽然的呼喚讓樂璿瞬間回頭,碧柔滿眼的恐懼,“求求王王妃,向宛嬪娘娘要……藥……哈哈哈,有藥了,我就回來了……”碧柔原本慌亂的聲音在一陣狂笑聲中驟然變調,樂璿知道,後麵的話,已經無法再聽。
但碧柔轉瞬的清醒還是讓樂璿得知了一個消息,碧柔的噬魂散,是樂菁下的。
這個消息,對樂璿來說,已經十分關鍵了。
樂璿回頭看百裡失笑“你說官兵像什麼?”
“像禁衛軍。”百裡失笑的語氣不帶任何嫵媚氣息,是少有的正經,樂璿知道,百裡失笑會以這樣的神情開口,說明連他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禁衛軍,便隻有皇帝才有權支配。
一整天的混亂終於逐漸回歸了平靜,天空已經泛起了微微的魚肚白,樂璿與玄淩玨才將所有人屏退,回到自己的臥房裡,心思沉重。
樂璿微微歎氣“難怪折騰了一圈,卻絲毫未見到皇帝派來的眼線,原來皇上一早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並且已經將縱橫子他們囚禁起來,如甕中捉鱉一般等著我自投羅網。玨,我是不是害了你?你跟你父皇的關係才剛剛……”
“沒有,”玄淩玨輕聲開口,“他若真心與我化解,便不會知曉縱橫子幫我們的事情,所以,即便我們什麼都不做,他也會知道一切的。”玄淩玨的眼神裡有化不開的深邃晦暗,他與父皇的心結,真的已經到了解不開的地步了?
樂璿微微抿唇“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獲呀,你看,我們把其他的細作都捉到了,也安心了許多!”樂璿衝玄淩玨淺笑,也許,這是她唯一可以慶幸的事了吧?
玄淩玨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將她已經冰涼的手放在胸口“有你在,就很好了!”
“一會兒,我們一起進宮吧?”樂璿抬眼,瞧著看著玄淩玨的眼睛。
玄淩玨重重歎氣“好,帶著剛剛自儘的兩個黑衣人和小六子的屍體吧,也許,我們可以把這一場鬨劇圓過去。”玄淩玨的聲音仍舊平靜著,可樂璿還是聽見了他心跳中蘊含的滿滿悲傷和不安。
天色大亮時,玄淩玨便推開了內院的門,十幾天,這是他第一次推開內院的房門,所有人看見絲毫未留疤痕的王爺與他身後三具滿臉膿包的屍體,都下意識地後退,一路退到牆根下,才看著王爺王妃出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