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的戰場,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盧家兩兄弟被影十打下了馬,十數杆武器齊刷刷的對準了他們。
投降的兵卒被安置在了一旁,那些對王成風還忠心耿耿的人,殺的殺,抓的抓,如今的戰場上一片寂靜。
林威帶著人沉默的站在一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虎嘯營的數千將士肅殺威嚴,沙場殺伐的氣息震懾的帶給人極大的壓力,一些實力不濟的士卒和盧幫匪寇,在這種情況下,連呼吸都感覺困難。
“是一群好的兵卒,鐵血殺伐,軍令統一,”王成風感慨了一句,“這是當初征伐雲州的那一營兵馬嗎?”
“是。”莫輕萱簡短回答道。
“不錯,”王成風讚了一句,接著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本將十七歲時就投身軍伍,當時還是在西境,隻是當時的西境統帥還不是弘郡王,後來他才調任過來。”
“在西境對抗大梁時,本將大小戰功也立下了無數,後來去了充州做了一名副將。”
說到這裡,王成風頓了一頓,看了眼葉簫和莫輕萱,問道,“郡主,你們相信公平嗎?”
不等二人說話,王成風又接著說道“本將在充州做了十年的副將,就因為我無權無勢,家境貧寒,身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在那裡,我立下所有的戰功,大部分都被另一名遠不如我的副將搶走了,因為他家世顯赫,有人想要巴結他的家族,我所有的努力到最後都成了他的踏腳石。”
“所以你不甘心,就開始去找人庇護,最後一步步沉淪到了今天這副樣子?”葉簫皺眉道。
“沉淪麼……”王成風怔怔的說了一句,接著又笑出聲,“我不這麼覺得,我做到了並州都督,手握重兵,無數人對我又敬又怕,本將的命令對他們來說就是至高無上的,這一切有什麼不好?”
“遇到了不公,為何不去兵部上訴,討要一個公道,卻偏偏走了這麼一條路?”葉簫問道。
“公道?”王成風嘲諷道,“這個世道哪有什麼公道,我當初遞上去的訴信,半路就被人攔截下來了,而且兵部難道就沒有他們的人了?他們互相庇護,被他們壓著,我永不見天日。”
“我要往上爬,再也不願像以前那般一樣受製於人,”
“你想往上爬沒有錯,可是你草菅人命,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被你害得家破人亡,這是你爬上去之後的代價,你的所作所為,甚至比起當初奪你戰功的人更可惡,”葉簫看著他說道,“你即便是不甘心,要找的也是當初那些人,百姓們有什麼呢?”
“你成了他們的踏腳石,卻反過來讓百姓成為了你攀附權勢,榮華富貴的踏板,當初投身軍伍一腔抱負的年輕人,如今已經變得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嗎?”
葉簫冷聲質問著,“看一看,並州城在你的縱容下,成了什麼樣子?你為的就是看到這樣一幕景象嗎,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處處都是白骨。”
“王成風,曾經的你,還在嗎?”
葉簫盯著王成風,最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王成風的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顫,視線緩慢的看向遠方,似乎看到了遙遠的時空深處。
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放牛郎,無憂無慮的在山野間恣意奔跑。
後來從了軍,永遠衝殺在最前麵,身上傷痕累累也全然不在乎,掩護隊友,堅守城池,即便身上滿是鮮血,依然在戰後張揚的大笑。露出一嘴的白牙。
在去充州的前幾年,即使被奪了戰功,心裡縱有萬般不忿,仍然恪儘職守,守護百姓。
是啊,從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