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離落落!你彆動那鐵索!呀!彆!快住手!打著我們了!”十來歲的孩子們鬨哄哄的,一個二個目光頗具詭異地看著眼前一門心思想要跟著他們學武的小女孩,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拿著同樣的武器,他們能夠給那些道貌岸然的假道士們弄得一蹶不振,而這丫頭卻恁是殺傷力巨大地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啊……抱歉,抱歉。”女孩有些艱難地說著話,雙手費力扣著束縛在身上的鐵索,“你們誰來搭把手,咳……咳咳,我把自己給栓著了……”
“蠢。”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少年被拽來硬生生地看著這套鬨劇,良好的教養讓他冷著臉看到這裡,終是忍不住丟下一個字轉頭就走。
“看看,看看,小少爺都生氣了。”旁邊一個同樣大年紀般的小少年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開著玩笑,當看著小女孩著實可憐的模樣時,又忍不住收回了戲謔,滿臉無奈,一邊幫她解開那重重的鐵索,一邊老氣橫秋的勸道,“我們都是有大事未做的人,還是總角的丫頭不要來湊熱鬨。人家小少爺每天除了習武,還會抽上幾個時辰去研究心法,這都是宮裡藏著不可多得的秘法。以前我們那裡都沒有這種好東西,你也跟著好好地去研究,說不定,以後待我們逃出這裡,這些東西就能一展所用呢?”
“是啊是啊。”阮二此時也顛顛地跑了過來,滿臉為她打算的樣子,“我們學武是不得已,你就不要碰這些了,相信我們,總能把那群人打敗的!”
小女孩淚眼汪汪,滿是感動,她雖小,但也能知道這群虛長她幾歲還是孩子們的小少年是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才用著這般毒舌的方式寧願讓她隻呆在一旁享受著危險下的安寧。
她一定要更努力!
隻可惜阮二接下來的話,讓目光堅定,信念強大的小丫頭恨不得收回她剛剛的想法。
“離落落,你看看,暗器還沒出手,就把自己放倒了,在我的認識中,你也算是第一人。”看到小女孩不善的目光,阮二收住了話,很是體貼的換了一種說法做著商量,“我覺得吧,如果你真想嘗試這暗器,就彆拿鐵索試了,拿麻繩吧,好歹還軟和一點,不至於把自己纏死。”
這番言語的結果,自然是得到了氣鼓鼓的小丫頭好一頓咬牙切齒的窮追猛打。
嬉笑怒罵皆化作嗓子眼裡的低啞的輕笑,床上的人兒胸腔微微顫抖著,引起一陣咳嗽。
驀然地睜開眼,眼裡霧氣彌漫,怔怔的看著木床上的雕刻的花飾,愣了好半天,才微微眨了眨眼,眸子複了清明。
揉著眉起身,離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還有些滾燙的額頭。昨日不知是什麼緣故,楚嫣三人並沒有按預期回來,她和傅司寒索性就在這間客棧住了下來。本想著打坐一晚,但似乎是因為白天心神有所動蕩,她感覺她自從醒來之後跌落的修為不複先前的滯澀,隱隱有了些突破的趨勢。
這種感覺,對於曾經經曆了無數次的她而言,很熟悉。
於是她試圖調轉著丹田裡的靈氣,學往常一樣去引導。隻可惜,她忘記了,她忘記她不僅僅是修為大跌,而且骨骼也重塑了。之前的一切早已不適用當下,她費力了好半天,才沒讓自己走火入魔。大概是累極,竟然睡著了,還做了這樣一個夢。
離落嗤笑,也不知道笑的是自己,還是笑的什麼。
眼神裡冰冷,她如今沒有那麼多的空餘去懷念過去,昨晚經曆的這些她應該很明白,除非另外找到一條修煉的法子,否則即使心有所悟,也不能讓她的修為恢複到往昔。
虛無山的竹林……
她再一次地低聲念著,麵色愈發的堅定。
這次的曆練,她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完成,不讓老祖失望。
“喲,小長離醒了啊?”
一下樓,便看到傅司寒已打扮得齊整,翩翩然的正坐著,悠然自得的斟著茶,笑眯眯地看著她,好似昨日的疑竇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她默不作聲,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也挑了他旁邊的一個凳子坐下。
“這是幽州特有的碧絡,我特意裝在一個八寶盒裡麵,這才能使它保持這般的幽香。”傅司寒轉手便拿起一個杯子,放在她麵前,一邊斟著,一邊說道,“來,你來試試。”
離落稍稍遲疑,便捧起了茶盞,小口小口地喝著。
“謝謝。”因頭一晚的夢靨而乾疼的嗓子得到了紓解,離落小聲謝過。
果真還是個孩子。
那上好的碧絡怎能是這般飲的?
傅司寒心中笑著搖了搖頭,也沒在意,隻是端起自己麵前的一杯,吹過那舒展開來的絲絲茶葉,細細地品嘗起來。
離落也未去打擾,隻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八寶盒是眾多修仙者知曉的寶物,千金難求,它雖然不能和那些隨手扔出便引起千萬人哄搶的法器相比,但也是眾丹藥師畢生的追求。看似精製小巧,其實內有乾坤,相較於精品的儲物袋而言,它不僅能夠使剛剛煉好的丹藥的藥效不散發,而且通過八寶盒內層附著的所特有的深海蛟砂,更能使丹藥品質小小上升一個層次,相當於是根本不會存在的丹藥師的二次重煉。
當年,她初來寧虛大陸,就聽說過,可是始終未曾見到。如今,見到有這寶物的人,竟然還隻是拿來裝茶葉?
離落的眼神有些古怪起來。她原以為傅司寒不過是塵清門裡麵的一個普通弟子,如今看來,若不是天生顯貴,便是另有際遇。
隻是這些想法也不過是從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便沒了蹤影。她不想去計較這些。她今早已冷靜理智的再一次認識自己的處境,和前些日子做的一般,不斷地去鞭撻自己,可到底還是讓那深入在心底裡的記憶隨著夢翻出來擾了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