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離落一個人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一宿兒。
她睜大了眼睛,豎著耳朵,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般,背對著門扇坐著,崩著腦子裡的弦,聽著這屋內房外的動靜。
她呼吸控製得極淺,麵上的表情淡淡,可是握緊死磕在地上泛著血絲的手卻又表明著她的緊張。
離落不敢去叫寧萍燕和寧敏秀起身。
實際上,從最初的過去,到眼下的如今,修仙十幾載,但凡沒有忘記自己是修仙者這個身份,她在任何情況下,總是有著一份坦然與自信,支撐著她麵對種種的事件。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沒有那樣的把握。
她不敢。
離落蒼白著一張小臉,微微蹙眉。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就像一股莫名其妙的直覺,讓她隻敢呆在這裡,不能動彈。
這不是威壓。
她清楚。想到這裡,她心有感應的又稍稍抬起眼眸,看著藏在小幾下,哆嗦看著她的大白。
離落覺得,她和大白此時的處境都一樣糟糕極了,可是他們兩個卻不一樣。
它不能動彈,是因為它不能,而她呢?
她就覺得自己若是離開了,這門下一秒便會被那些鬼影所推開。
她若是大聲跑動,出聲去喚醒熟睡的二人,便會驚動什麼,而事態就將變得更加的……不可控製。
——她總覺得,這間客棧上麵,仿佛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注視著這所有的一切。
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那人都知道……
她骨子裡不由泛起了寒意,離落咬著唇,躬身蜷坐在那裡。
她知道一切都異常到了極點,這種沒由來的害怕讓她根本就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仿佛一時間所有的理智都被湮沒了,隻剩下懼意。
……
等到寧萍燕起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整個室內被白日的光亮所照得透亮,而臉色蒼白的少女卻是神情寡淡,低頭無力地背靠在門扇。
“咦?長離,你怎麼在這裡呆著了?”寧萍燕如俗世的長輩們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拉了起來,感受到少女手中的冰冷和僵硬,不由詫異道,“你難道是在這裡枯坐了一宿麼?”
“哎?我很久都沒有入睡了。”她突然想起什麼,有些乾笑,語氣帶著溫柔歉意,“難道昨晚我把你擠著了?”
離落一動不動的眼神終於有了神采,她緩慢地轉動著眼睛,就像是一個破舊的木偶又重新有了活力。
她定定地看著寧萍燕,發現她眼眸裡的擔憂,她張了張嘴,試圖發聲,卻感覺自己的嗓子像是捅破的牛皮袋子,漏著風,乾啞無比。
“我……我昨晚冥想時,覺得有些許感悟,便索性來到這裡打坐修煉。”離落努力咽著口水,潤著生疼的嗓子,找了一個理由。
坐了一宿兒,她有些想明白了。
或許,就這樣什麼不說,其實才是最好的。
自打他們進入了這個客棧,無論三人最初是怎般提防探查,都未查出一絲異樣。就連昨晚,若不是大白喚醒了她,她恐怕也會如眼下寧萍燕一般,隻覺得睡了一場好覺,而並不會有任何的疑慮。
可能,自始至終,他們都是被隱瞞的一方,隻不過是她無意間撞破了這平靜安和下的不為人知……
她不會去驚動,若是告訴他們,三人表現必有異樣,她怕,怕這客棧中不知在何處的眼睛看見。
索性,就讓她也瞞著他們,然後催促著他們離開此處。
離落心中打定著主意,麵上最後一絲異常也強忍著收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