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輕風打著旋兒從塔內飄出,一到外間,迅疾化成了狂風,吹得一眾僧侶人仰馬翻,僅有少數人等端坐不動,但也是鼓蕩真氣相抗。
便在這時,所有人就瞧見一縷縷清光自寶塔內浮出,升騰到了塔頂,彙聚成一團,漸漸凝成一柄降魔杵。
此降魔杵一現,似乎就有著驅散風浪,鎮壓外魔的力量,現場立時風輕雲淡,塵埃落儘。
“師父!”
江林一躍而起,激動的看向寶塔。
因為被雄霸鎮壓,到最後還是普洪師兄出馬才將他帶回,這段時間他一直顯得陰鬱,直到被那降魔杵清光籠罩,才算是一掃而空。
“玄胎第二境,成象!師父他老人家的武意是一柄降魔杵嗎?”普洪,普空,普智三僧也是麵露喜色。
“方丈大師步入成象境了!”周圍那些僧眾更是亢奮,一個個軀體顫栗,心情激蕩之下,幾欲長嘯而出。
無念寺能有如今的名望,不能說全憑無想禪師一人,但他起碼占了八成以上份額,而現在跨入玄胎第二境,無念寺必將再上一台階。
眾人激昂之際,陡聽得“哢嚓”一聲脆響,好似鏡片破裂,普洪等四大弟子瞳孔一縮,瞧見了那降魔杵上隱現一道裂痕。
清光遍灑開來,將那道裂痕遮蔽過去,一般僧眾倒是毫無所覺。
降魔杵倏然一收,降入寶塔之內,隨即一道和緩平靜的嗓音自塔內傳出“普洪,普空,普智,江林,你們四人進來吧!”
“是!”
四人雙手合十,施了一禮,眼神對視之間,都帶著一絲疑慮和憂色,向著塔中行去。
一路登上第七層,四人眼前出現了個白須濃密,眉目和善,跏趺而坐的老僧。
老僧眸光平靜,宛如一口乾涸已久的枯井,連水都無,自然就無水花波動了。
他臉上皺紋密布,每一道溝壑裡都似寫滿了故事。
瞧見這一幕,普洪,江林四人情不自禁跪倒在地,心神動蕩,驚呼道“師父!”
不怪他們驚訝,實在是無想禪師變化太大。
無想禪師雖年逾八十,可他修為深湛,怎也不可能老成這般模樣,何況還是突破到了玄胎第二境?
“癡兒,癡兒!”
無想禪師搖了搖頭,無悲無喜,徐徐道“老僧為自己自取法號無想,終究做不到無念無想,修行之中貪功冒進,急於求成,一念之差,終是鑄成大錯。”
他娓娓道來,似是述說給眾人聽,又似自言自語。
“師父,您老人家……您……”江林語聲乾澀,聲音都在顫栗,不敢問出心中的擔憂。
無想禪師歎了口氣“成功了,但也失敗了!老僧雖入了第二境,但根基虛浮,猶如空中樓閣,一推就倒,非但無法動手,自身更是損精折壽,隻怕壽數不到半年了。”
半年不到!
這句話吐出,對於江林四人而言直如晴天霹靂,震得他們頭暈目眩。
“我去之後,以你等的修為,怕是撐不起無念寺基業,是以我要在你四人之中選出一人,施以‘心印’之法,承我衣缽和修為。”
心印之法,即以心印心,受法之人和傳法之人在此過程中心意相通,不分彼此,非但能承受對方功力,甚至連武學境界也能得以傳承。
普洪,普空,普智三僧顧不得悲傷,抬眼看向了江林。
江林和無想禪師情同父子,也隻有江林才能最大限度承受心印之法。
無想禪師盯著江林,又是歎息“林兒,你若受我傳功,雖然短時間裡修為能夠突飛猛進,隻是有利自然有弊,將來必然落入我窠臼之中,若不能超越我,終生成就也就止步於老僧了,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師父!”江林咬著牙齒,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其後一言不發。
不但普洪三僧那般想,連他自己也認為隻有他才有資格承受無想禪師傳功,也隻有他必須撐起無念寺。
在他心中,無想禪師才是他的父親。
哪怕將來在修行路上會多了許多磨難,也是必須去做。
“癡兒,癡兒!”
塔內隻有無想禪師低低的歎息聲。
崇明州,大雁城。
鐵翼衛總部。
葛元凱,喬雙良兩人懷著惴惴不安的心緒回到了總部,還沒站穩腳跟,立即就有一名鐵翼衛上前“葛大人,喬大人,大統領有命,讓你二人一回來,立即去向她報到。”
葛元凱,喬雙良對視一眼,半點不敢耽擱,向著裡間行去,穿過幾座大殿後,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庭院。
院中花草繽紛,香氣彌漫。
一名身穿素淡青衣的女子,負手立於一座石亭內,欣賞著滿園秀色,沒有過多的舉動,便讓葛元凱兩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二人情不自禁躬下身子,態度恭謹,謙卑無比。
“葛元凱。”
“喬雙良。”
“拜見元大統領!”
此女赫然便是鐵翼衛大統領元慧心,能以女子之身,坐上這文丘國最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機構大統領寶座,亦可見其厲害程度。
元慧心微微側頭,一張側臉潔白無瑕,顯露出驚人的美貌以及讓人高不可攀的清冷,淡淡道“鑄劍山莊發生的事,你們說一說吧。”
“是!”
葛元凱,喬雙良二人立即一五一十道來,既不隱瞞,也不誇大其詞,連他們合力之下,潰敗敵手的情形都詳儘述說。
元慧心平靜聽著,並未動怒,饒頭興趣的念叨一聲“蕭十一郎麼?據說此人入玄胎不久,一入玄胎便有如此實力,倒是有趣得很。”
她緩緩轉過身來,麵對著葛元凱,喬雙良兩人。
兩人看了一眼,隻覺大統領容光明豔,燦如朝霞玫瑰,完全與她那身素淡青衣不符,卻愈發襯托出其超凡出塵的氣質。
他們不敢多看,連忙垂下眼簾。
“你等可知,此事已經驚動了王上,在你們未曾歸來前,王上就已召我入宮探尋此事,甚至連棲鳳台那位都大發雷霆,直言要將那蕭十一郎碎屍萬段。”
棲鳳台是文丘國王後居所。
但元慧心說起王上,王後時,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很是隨意。
葛元凱,喬雙良也能理解王後的憤怒,畢竟當今王後出自金堂楊,還是楊鶴的姑母,往常對楊鶴可是寵愛得緊,甚至有意向要將小郡主許配給楊鶴。
“王上已經下令。”
“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把靈兵拿到手!”
“至於那蕭十一郎,也是要儘快抓捕歸案。”元慧心拈起一朵小花,在鼻間輕輕嗅著,悠悠道“不過或許也不用我等越俎代庖,畢竟楊鶴受了如此重創,最該瘋狂的是楊英傑!”
……
晚霞紅豔如火,照耀大地,四方都是一片刺眼的金燦。
某座不起眼的小縣城內,一座普普通通的屋舍內,有人呢喃自語“蕭十一郎?一人獨戰四玄胎奪走靈兵?”
他略微沉吟,在書桌前揮毫潑墨,墨水似乎也融入了金沙,呈現赤金之色,一副帛卷書就,那人揮手一揚,帛卷淩空懸浮。
“那就如此排吧!”
“樓主,你將這蕭十一郎排在第七,是否太高了些,前六名可都是玄胎二境以上啊!”一個麵目平凡的漢子瞧著金燦燦的榜單,詫異問道。
同時,他看向了金榜第六名,赫然便是金堂楊家,楊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