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老五那樣的人販子,從不在一處做買賣,時常跨便幾洲,足跡各國。
加之被賣進紅樓的,像楊柳這樣的小丫頭,一般都是先封閉式的養起來,難以和外人接觸。
一旦被轉手,這人就和從這世上消失了沒什麼區彆。
許久之後,直到齊清兒能重新站起來走路,還是沒有楊柳的任何消息。
齊清兒自己也明白,以她現在朝廷欽犯的身份住在嚴家,已經是對嚴家造成了威脅。
又怎麼能怪嚴頌沒有儘力去找楊柳妹妹。
坐在院中,邊拿著樹枝搗泥,邊看嚴頌舞劍的齊清兒,眉間撩過絲絲涼涼的寒意,把眼睛眯成一條線,迎著刺眼的太陽,望了一眼。
再緩過神來,便見麵前鬆鬆軟軟粉紅一片。
嚴頌用自己的裙擺兜起一堆桃花花瓣,正咧著嘴朝齊清兒笑著。
“看你一直盯著那棵桃樹,就給你弄了這些花瓣,喜歡嗎?!”
齊清兒向來不喜歡弄花撫柳,仍然保持自己剛才的姿勢,“這些花瓣長在樹上多好啊,現在那棵桃樹被硬生生的削出一截光禿禿的枝乾,和剩下的滿枝繁花多格格不入呀!”
此話一落,嚴頌臉上的笑容去了一半。
在他眼裡,女孩子不都應該喜歡花啊,瓣啊,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倒是眼前的齊清兒,長得一副霧裡看花的模樣,竟不喜歡這些花柳俗物。
“可是這些花也長不回樹上去了,清兒妹妹不想用手摸一摸嗎,可香可軟了!”嚴頌又把花瓣往齊清兒那兒送了送。
在院中劈柴的花爺爺,看著這顫栗栗如同落了葉的秋枝,對嚴頌沉聲道“宗主才剛出門去巫山,拜訪巫山掌門,你就開始胡鬨。估計等宗主回來的時候,那樹還禿著呢,你且等著被宗主責罰,我到時可不會護著你!”
“我到時把那禿了樹枝截了,不就看不出來了!”嚴頌嘟嘴,一扭身,說得花爺爺直搖頭。
齊清兒噗嗤一下笑了。
那笑聲如銀鈴一般,笑容更是讓人傾心。
嚴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也嗬嗬笑了兩聲。
“頌哥哥,我適才是在看你舞劍呢,那可比桃樹好看多了。”齊清兒說著,丟開手中的木條。
“真的嗎?!”嚴頌一伸手臂,隻聽軟劍在空中發出嗖嗖的聲音,劍身反射著陽光,活像一條遊龍,“這是父親前幾日剛教我的影流劍法,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啊!”
花爺爺又開始叨叨,“小心誒,你清兒妹妹身體才剛好,彆再弄傷咯!”
“知道啦!”嚴頌看也不看花爺爺,嘴角掛著完美的笑,隻管對齊清兒伸出一隻手,“我可以先帶著你,站不穩,或者哪裡痛了,有我在身後呢!”
這一幕太像曾今在齊府演武場的某一幕,俊昇這個名字觸動著齊清兒的腦部神經。
齊清兒稍作遲疑,還是搭上了嚴頌的手,起身。
嚴頌將軟劍放在齊清兒手裡,然後從手背處抓住齊清兒的手,在空中先畫了一個半圓形的弧度,型如彎月。
然後齊清兒順著嚴頌的步子,踱,躍,挪,跳。
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和嚴頌做的毫無偏差。
花爺爺這樣曆儘人世的長者,都不覺為齊清兒的悟性點頭,叫好。
她身上畢竟流的是武人的血,一代軍師至熱至火的血,對武藝的悟性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
這一舞,便到了日落。
接下來的每一天,日起日落,周而複始,齊清兒不厭其煩的習劍,練舞。
母親的話也時常回蕩在齊清兒的耳朵裡,“一定要活下去,為了齊府上下的所有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