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性鬨事事件,向來是朝廷官員最忌諱的事情,而生員們的聚眾鬨事比之普通百姓們的鬨事更為嚴重。一個處置不當,被摘掉烏紗都是輕的。
是以,眼見這些文人士子來聲討請願,杜文輝不禁發愁不已,暗歎流年不利這才多久啊,這些文人學子已經兩次在知府門前鬨事了。
上次這些文人學子在知府門前請願,要求自己查辦被人指認是白蓮教堂主的蘇興平,自己因為證據不夠確鑿,想求個穩妥,想看看情況再說,一時沒有答複,便惹得這些文人學子就差點直接衝擊知府衙門。
幸虧那次事情,蘇興平很快自殺了,太監府和錦衣衛那邊也沒查出他是白蓮教堂主的確鑿證據,這事兒才算了了,這些文人學子也沒再聲討自己的不作為行為。
沒想到這才安穩了沒幾個月,這些文人學子又來鬨事了,這著實是讓他頭疼不已。
這些年輕文人學子不是普通百姓,他若是讓衙役們驅趕,怕是一不小心就會惹一身騷,一旦落個苛待學子的惡名,自己在士林中是名聲要壞了。再說,這些都是的年輕文人學子,誰也知道以後他們其中會不會有人飛黃騰達,成為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是以他也不願意往死裡得罪。
但是這馬同知的事情,到現在並沒有被砸實,他也不願意現在就上表彈劾馬同知。
他這樣沒有好得出身,沒有背景靠山官員,能夠一路做到知府這樣的四品大員,靠得就是一個穩字。他為官期間從來都是穩字當頭,從沒出過大的紕漏,靠一步步熬資曆升到知府的。
因此作為一個秉承“穩”字決為官的的他,自然也不願意輕易得罪人,在還不確定馬同知已經徹底完蛋之前,他是不會輕易表態的。
雖然現在於私馬文豐有拋妻棄子、德行有虧的嫌疑,於公也有貪墨稅糧、收受賄賂的嫌疑,而以前還跟與白蓮教有所牽扯的蘇家關係親密,但是這些還都沒有確鑿的證據。
而且這馬同知也是有靠山的,據說他跟省裡的藩台大人關係親密,這次未必就一定能被整垮,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是以為了穩妥期間,他此時是不願意上表彈劾馬文豐的。
當下他想定了主意,喊過一個府衙衙役班頭來,吩咐道“你去通知馬同知就說秀才們把府衙大門堵了,都在聲討叫罵他呢,讓他這幾日千萬不要來府衙了,否則後果難料啊。”
那個衙役聽了,欣然領命,忙不迭去通知馬同知。
他也怕出事兒啊,這馬同知若是來衙門時,被這些文人學子們堵了。他們這些衙役是就是不救?
不救,難道要看著馬同知被這些秀才們圍攻?!要知道這馬同知在府衙的話語權可是很大,他們若是不救的話,怕是這飯碗也彆端了。但是,救吧,肯定要對這些文人學子動手。這些文人學子們可大都是有功名的,對他們動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旦事情鬨大,到時候說不定他們這些衙役就要被當做替罪羊。不管他們這些衙役救或不救,都討不了好果子吃啊。
就算馬同知來府衙時,沒被這些秀才們碰上,安穩進了府衙。若是這些文人學子們激動起來,做出衝擊府衙的事情,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兒啊。
是以,這個衙役班頭聽知府大人讓他去通知馬同知,讓他不要這幾日不要來府衙,不由的心中很是鬆了一口氣。
杜文輝待那個衙役班頭走了,又喊過一個親信差役,低聲道“你換身便服出去,湊到那秀才堆裡,委婉把馬同知不在府衙的消息透露給他們。”
他估計那些文人士子們聽到馬同知不在府衙,肯定會有一部分去馬同知門前聲討叫罵。聲討叫罵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當事人親耳聽到,才有成就感。這府衙門前的文人士子人數少了,自然壓力也會小很多。
杜文輝打定主意隻要這些文人士子們不衝擊府衙,暫時隨他們聲討叫罵吧,自己且觀望一下情況,等事情明朗些了,再做決斷,畢竟自己要秉承穩字當先嘛。
那個親信衙役領命而去。
……
杜文輝安排的親信衙役很快婉轉的將馬同知根本不在府衙的消息。
果然如不出他的所料的一般,一些異常激憤的文人學子當即就要去馬文豐私宅門前去聲討他。
當然,也有一些覺得他們還是應該以請願為主,請知府大人向省裡上書請求拿辦馬文豐。
最後這些文人學子一合計,決定還是跟上次聲討蘇興平一樣,兵分兩路,一路殺奔馬文豐私宅,一路留守知府衙門。
耳聽衙役們來報,說門口外的文人學子們走了一半,杜文輝心下稍定,心下打定主意隻要這些文人學子們作出衝擊知府衙門那種過激行為,就由暫時他們在門外鬨騰吧。反正在情況明朗之前,他是暫時不打算表態的。
當下杜文輝收懾心神,拿起案牘上的公文處理起來,對於府衙門前的聲討請願聲充耳不聞。
時近中午時,見今日天氣炎熱,擔心這些大都身體素質不怎麼樣的文人學子中有人中暑,杜文輝安排衙役們燒了幾桶清熱解暑的荷葉綠豆湯,抬出去分發給一眾文人學子。
不過對於文人學子們要他出麵給個答複的請求,他卻不理會,並不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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