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昨天發生了天大的事,聽我一句,隻要太陽還照常從東邊升起,我們就必須要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家門,到這世間去。
你隻需撐過第一天,也可能是撐過了見到旁人的第一刻,那便有了第二刻,甚至第二天,最好撐過三天。倘若他人再經過你麵前,就是同他們玩笑,也是可以做到了。
聊什麼都可以,隻是千萬彆解釋,因為我知道,你提及往事便會流淚的,所以不說也罷。
易點很清楚任何解釋都已經沒用了,她索性便不講,任憑他們議論紛紛。
她隻是有一點在意,為什麼宣揚沒有第一時間站在她的身邊。
假使宣揚當場承認了他們之間的事情,那麼就算是被人誤會,又有什麼關係,總好過現在自己一人,勢單力薄,孤立無援。
從那以後,易點有意回避宣揚,能躲在廚房裡洗碗掃地,就絕不出來“拋頭露麵”。
小燕也從易點那間宿舍裡搬了出去,聽說是學校裡一個退休女教師,將宿舍裡的一間小房間騰出來租給了她。
易點忙完工作,回到宿舍,竟然重新意外地瞧見了宣揚從門縫裡遞進來的信。隻是現在這種“意外”之情,少了真正的喜悅之感,從裡到外充斥著濃烈的辛辣味道,嗆得人難受。
她沒有看信的內容,隻是像收拾起一張掉在地上的廢紙巾一樣,將信撿回了抽屜,不再好奇過問。
沒過多久,易點在學校給人家當情人,插足自己老師婚姻的事,便傳到了農村的父母耳中。
爸爸帶著哥哥來學校抓她。
沒錯,就是抓!
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人扛著頭,一個拖著腳,將易點從學校裡給帶走了。
宣揚正在教室裡批改作業,聽見外麵有熱鬨聲,也沒出去瞧,隻專心工作。等到上課鈴響起,同學們紛紛湧進教室,各個眼神奇怪地看向他。
一開始,宣揚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上課要緊。等到一節課上完,宣揚抱著課本回到辦公室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原來易點的哥哥,已經21歲,到了要討老婆的年齡了。家裡麵商量著先把妹妹嫁出去,多少能收些錢和物回來,這樣哥哥娶親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易點自然是不同意的。
爸爸就以她不知檢點,敗壞家族門風,還差點壞了家裡兄弟的親事為由,將易點鎖在了家裡,吃喝拉撒都不能出來,隻丟了一個尿桶給她。
受過多年教育的易點,根本受不了父親這樣的對待,爭吵沒有,反正也不能出門,隻能沉默抵抗。
一個星期後,父親有事出門,母親不忍心易點的苦苦哀求,這才給她打開了房門。
她領著易點到柴房吃飯梳洗,打算安排易點,天黑後逃出去。
誰知哥哥偏巧回來了。
母親聞聲,隻能鎖了柴房門,假裝易點仍舊被關在房間裡。
放下警惕的易點,為了晚間能有精力逃跑,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易點再次醒過來,屋外一片寂靜,天已經完全黑了。
雖然她不清楚時間,可是距離自己吃完上一頓飯,現在有些肚餓了,估計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眼下,至少應該是八點鐘過了。
這個時間點,學校裡應該還是燈火通明,可是農村人經過一天的勞作,早就累得直不起腰杆,隻能早早睡下了。
易點等著母親什麼時候起來給自己開門,又擔心母親睡得太沉,忘記了這樁要緊事。
就在易點等到瞌睡又要犯了的時候,終於聽見門外傳來一些動靜。好像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看來母親已經為自己掃除了一切障礙,隻等她出去了。
她又緊張又欣喜,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隻等著柴房門一開,自己就拚命往外衝出去。
來不及跟母親告彆,隻等著她在外麵站穩腳跟,活得體體麵麵,再回來跪謝母親的養育之恩。
柴房門終於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