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又聊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仿佛一直都是蘇林在講,我埋頭聽著,感覺身體發燙,臉頰緋紅。
哎,我能怎麼辦,考試中遇到了我完全能解答出來的題目時,我也是這種欣喜的狀態。
某一刻,我感覺蘇林應該是我高中階段能解開的題。至於未來階段能否解開,我其實也並不清楚,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年輕人從不為還沒到來的事情操心。
我發誓學習第一,我第二,蘇林第三。
那天我送走蘇林後,一個人在單人床上打滾,不知撞了多少遍牆壁。人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呀,可能是“撞了南牆,也不懂得回頭”的人吧。
不用上學,不用迫切地琢磨高考的日子,做點小夢,感覺真好。
2014年1月29日,星期三,陰曆臘月二十九,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去年除夕夜,蘇林和我,當然還有宣裔書和他女朋友,當時的煙花好像還曆曆在目,不知道今年除夕夜還能不能和他一起度過呢。
我感覺這不完全算是愛情吧,人在特定時間,特定環境下就是容易感覺到孤寂的,如果能有人陪伴著一起熬過去,這本來就是了不起的事。
你看紅軍二萬五千裡長征,要是當初隻有一兩百人走,估計早就打退堂鼓,或是中途溜走了。可是當人一多起來,大家秉著同一個神聖偉大的信念,好像就真的沒什麼好害怕的了,唯有一路向前,克服重重阻礙,最終準能跨過難關。
哎呀,想這些乾什麼呀,還是早點睡覺吧。
我扯了扯被子,儘量將自己的頭也埋在被子下麵,好趕緊催眠自己。
小時候,我總是害怕黑夜,感覺有什麼壞東西會趁機靠近我,隻有當我完全把身體藏進被子裡,才會心安,立馬就能睡著了。
後來長大了,雖然也知道那些想法都沒有根據,一切都是心理作用,但是習慣就是改不過來了。其他季節還好,特彆是冬季,我就非得把自己藏起來不可。
我剛藏好自己的身體,正準備睡覺。忽聽得旁邊的樓梯上有聲響。雖然中間隔著一層牆壁,可是那絕不可能是其他聲音。
我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拽緊了被子一角。冬夜呼嘯的寒風,我早已習慣了,可是我們都知道“踏踏”的腳步聲有時候甚至比漫天的狂風怒吼更要人命。
我徹底害怕了,想著明天一早,我也不要什麼麵子了。我還是直接給蘇林打電話,看他能不能像去年那樣,把我安排到哪個老師家裡去過年,這樣她心裡也多少能踏實一些。
此刻的我,猛然間想起了曾經和易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眼淚不禁滾落下來,掛了一長條。
“咚,”大門輕微地被人碰出了聲響。
小時候真好啊,還能想象有可能是鬼怪,現實中,我想都不敢想,會是怎麼的人類在敲門。
正在我慌神之時,門上的密碼被人按響了。
第一聲突然飄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他想乾什麼,難道要嘗試輸入密碼開門。可是下一秒,我就鬆了一絲絲氣,畢竟六位數字的密碼也不是那麼好猜中的,看來那人要無功而返了。
我承認,我當時甚至快要放下戒備了。
我屏住呼吸,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退出飛行模式,預備著隨時撥打報警電話。
果然,當他第一次輸完密碼,門鎖發出沉悶的一聲,顯示他輸入錯誤的時候,我也長舒一口氣。我甚至還在心裡溫習了一遍正確的密碼。
外麵的人顯然還沒有放棄,他又開始了第二次輸入。這時,我想到的是蘇林的手機上有操作記錄,隻要我跟警察證明當時我在屋內,屋外確實是有人在嘗試輸入密碼。那時不是就能截取他的指紋,通過檢查化驗,找出壞人。
可是我又想,這件事那麼小,而且大概率最後的結果就是對方嘗試密碼失敗,大門被鎖定,然後他無可奈何,隻能訕訕地走掉了。對於這樣並未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案件,警察們未必能抽出時間來偵查吧。
就在我頭腦裡各種想法飛速衝撞之時,係統顯示第二次密碼也不對。
我甚至都已經麵露微笑,等著看他最後無功而返了。隻能說發明密碼鎖的人都是天才啊。
門外的人顯然是著急了,他停頓幾秒鐘又開始第三次嘗試。
我依舊屏住呼吸,靜待結果。
“密碼錯誤,門鎖鎖定五分鐘。”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提示音。
哈哈,我果然沒判斷錯,他壓根就是在胡亂嘗試。真是沒文化啊,這一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他蒙對了呢。誰要是真有這樣的運氣,那不得立馬去買張福利彩票呀。
不過,這門鎖的聲音怎麼這樣小啊,是不是該把電池取下來充充電了。今天出了這樣的破事,倒真是提醒我了。
其實仔細想想,平日裡車間這邊人來人往的,實際上還是很安全的。現在剛好春節,廠裡沒人,這才讓壞人起了歹念吧。
堅持堅持吧,自己頂多再住一年,等到高考結束,自己就可以去讀心儀的大學,住進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學生宿舍,那應該是很棒的體驗吧,想想還是蠻期待的呢。
我都已經做好了休息的準備,可當我閉上眼睛,側耳傾聽隔壁樓梯間的聲音時,久久都沒有響應,四周安靜得出奇。
怎麼回事,他嘗試不出密碼,還不肯罷休嗎?他還想怎樣啊,難不成他打算守一夜,第二天早上再行非法之舉。
不過那倒也不怕,白天她就可以直接報警了嘛。
黃梔子火速披好外套,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記得很久之前,她買過一個警報器,不如趁著現在情況不妙,先找出來應應急,也不知道這麼久沒使用過,報警器電池裡的電還夠不夠,誰曾想還真的能有派上用場的一天啊。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用手機的微光,開始四下裡尋找。幸好這個房間壓根就沒有窗戶,否則就這燈光一出,她自己不得即刻“現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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