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鬼一怪物視線相對的刹那,仿若所有時間都靜止了,猝然鴉雀無聲。
不知道是不是眼前恐怖畫風衝擊得出幻覺,念錦錦總覺得怪物好像比她還害怕,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臉”透著忐忑,慌裡慌張。
“鬱…鬱晏初?”
念錦錦被畫麵驚悚得小臉煞白,磕磕絆絆叫出心底裡的答案,纖細的小腿顫顫巍巍,完全就是被嚇壞了的倒黴模樣。
而後又覺得自己說的話太僵硬沒有禮貌了,抑製住麵向怪物時候的恐懼內心,特彆憨憨的脫口而出“在忙呢?”
忙著畫皮什麼的……
鬱·大怪物·晏初“……”
思維總是這麼跳脫,他的錦錦還是熟悉的配方。
“我……”
鬱晏初不知道該說什麼。
瞧著害怕自己又強裝鎮定的少女,甚至連開口都輕得不行,斂聲屏氣,生怕再次驚嚇到受驚過度的少女。
他抬手將正在縫補的“人”皮收攏起來,節骨分明的靈巧雙手將其折疊成了四四方方,大方的放在長桌之上,並未躲藏。
這時候念錦錦的視線才跟著移動——
她發現自己好像腦補過度了,那不是人皮,而是裁剪得當的寬大白紙。
不過材質特彆堅韌,帶著膚色的顏料,又讓她一開始先入為主,還以為是“管家”的那層皮。
畢竟管家的絕色俊顏都還“畫”在上麵呢……
詭異的畫麵太有衝擊感了,念錦錦仍然瘮得慌,渾身打了個寒顫,兩瓣粉唇哆哆嗦嗦,頭皮發麻。
“……錦錦,這才是我的本來麵目。”
鬱晏初無聲歎了口氣,嗓音冷冷的,帶著失了分寸般的緊逼——
不知道是逼迫念錦錦接受現實,還是逼迫自己認清他有個醜陋本體的事實。
他說話的時候站了起來,雙手一揮,身體的血肉模糊倒是掩蓋了過去,但依舊沒有五官。
即使此刻的他身形特彆挺拔修長,讓念錦錦知道這就是“管家”。
但這詭異的畫麵還是怎麼看怎麼怵得慌,並沒有因為他遮掩了血腥的身體而有所改善。
“……你怕我?”
見少女沉默不語,鬱晏初定定看著她,聲音越發縹緲空靈,似乎一使勁兒就要跟著破碎掉。
念錦錦在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委屈巴巴。
“我…我怎麼會怕你?你可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念錦錦總算回過了神來,咽了咽口水,閃躲著視線顫顫開口,語氣倒是越來越堅定不移。
雖然一開始是很害怕沒錯了……
畢竟哪個正常人看到這種驚悚畫麵都要嚇死好嗎?!
隻能說她本身就是個鬼,倒是不至於被恐懼得原地去世這種境界。
念錦錦一直都知道管家也是鬼,隻是沒想到——
原來她漂亮得人神共憤的美人管家,是連身體都支離破碎的可憐鬼怪……
想著剛剛看到的畫麵——
美人管家還沒遮掩起血肉模糊身影的時候,他的四肢與軀乾更像是殘肢拚接……
如果眼前是個陌生鬼怪如此形象,怕是念錦錦早就恐懼得驚聲尖叫、忘乎所以了。
但她知道這是和她相處了多日的管家,那個矜雋斯文,溫柔暖心的好管家。
害怕確實還是害怕,但心底更多的是浮現起對眼前鬼的憐惜來。
她想,管家死的時候一定經曆過巨大痛苦。
所以念錦錦怎麼舍得畏懼他的原身,心疼他都還來不及……
於是瑟瑟發抖的小鹹魚,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倒是越來越溢滿了心疼,被自己的腦補都要激發出源源不斷的“慈愛”了。
不過鬱晏初並未發覺。
此刻的他沉浸在自己編織出來的悲觀裡,越看抗拒自己的少女便越覺得無望。
他沒想到馬甲掉得如此猝不及防。
越在意念錦錦,內心就越發惶恐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原身並不是人類會喜歡的樣子。
就算念錦錦嚴格意義上不是人類了,那也是剛成為小鬼的原本人類。
而今看著少女站在門口哆哆嗦嗦的模樣,加之小臉都快驚嚇得沒有血色了,他便以為念錦錦說的話都是哄他。
就像是極度驚恐的人類會假裝鎮定,還會欺騙“怪物”謀求一線生機。
……還說不怕他?
鬱晏初抿起兩片勉強稱之為唇的薄瓣,輕聲細語沙啞道“小騙子,你一直在抖。”
抖得他心都要撕碎了。
他不在意普天之下任何人、任何鬼,甚至任何神明,但沒想到如此介懷眼前少女對他的看法。
他想他徹底栽了。
鬱晏初不再說話,神色黯淡,委委屈屈一隻大怪物就這麼定在原地,可憐兮兮瞅著隨時能左右他生死的小家夥。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沒怕你呀……抖動是生理反應,身體有自己的想法,抖抖就好了,鬱晏初,你彆哭了啊。”
瞧著麵色一片荒涼悲哀的的大怪物,看著他高高大大的身影都有些頹靡了,念錦錦更心疼他,想也不想朝著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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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因為管家褪下皮膚看起來太過血腥而歧視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