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餓死齊桓_華夏真相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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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集 餓死齊桓(1 / 2)

臨淄宮中,鮑叔牙滿頭白發,耿耿直言,向齊桓公提出,若不驅逐易牙三豎,絕不拜相。

齊桓公讚道:仲父臨終之前,固已言之矣,今子又複提,寡人敢不聽從。

即日罷斥易牙三人,不許入朝相見,鮑叔牙乃受國相之職。君臣正在議政,杞國使者求見,向齊桓公呈遞告急國書,說因有淮夷侵犯杞國,故而求救於齊。

齊桓公此時雖然已經厭政,但滅不過杞使懇切相求,乃再發盟主令,複合宋、魯、陳、衛、鄭、許、曹七國,親自帶兵出都,前往救杞。淮夷聞諸侯聯軍前來,不敢抵敵,引兵退去。齊桓公恐其複來,遂助杞侯遷都於緣陵。

轉過年來,再聚諸侯聯軍,擊楚救徐。此時諸侯尚能聽命於齊桓公,是因鮑叔牙執掌國事,且事事遵循管仲生前尊王攘夷之策,不改其政之故。

鏡頭轉換,按下齊國,複說晉國。

周襄王八年,晉惠公姬夷吾不放心兄長重耳在外,乃密召勃鞮,密令領兵前往殺之。

勃鞮奏道:重耳今在翟國,已有十二年矣。翟人兵伐咎如,獲其二女,曰叔隗、季隗,皆有美色,便以季隗為重耳之妻,而以叔隗許配趙衰,各生有子。其君臣主仆安於室家之樂,無複虞我之意;臣今若帶兵往伐,翟人必助重耳興兵拒戰,則我勝之不易。主公實欲除之而後快,則毋須動兵,臣願得力士數人,微行至翟,乘其出遊刺而殺之,此上策也。

晉惠公讚道:此計大妙。便與卿黃金百鎰,購求力士,自去行事。

時有大夫狐突,乃是重耳外祖,正在家中閒坐,忽聞家人回府報說,勃鞮無故重金購求力士,不由心懷疑惑。因秘密訪問其實,不由吃驚,急密寫一書,遣人星夜前往翟國,報與公子重耳,與狐毛、狐偃兩個兒子知道。重耳得書,啟函讀曰:

晉主遣寺人勃鞮謀刺公子,二子須急保公子速逃彆國,無得俄延。

重耳歎道:我已五十四歲,夷吾何故還放我不過且妻子皆在此地,翟地即是吾家,便欲去時,將往何之

狐偃道:此所謂樹雖欲靜,而風不肯止者。我等至此,原非欲以營家,將以圖國。今為日已久,刺客將至,宜徙大國,複謀壯舉。勃鞮之來,殆天遣之,以促公子之行乎

重耳:此言雖然有理,但放眼皆為敵國,卻投往何處是好

狐毛:今齊侯雖老,霸業尚存,又肯恤孤用賢,世所稱道。我聞管仲、隰朋新亡,鮑叔牙老邁,國無賢佐,公子至齊,齊侯必納。又可假齊國之力,以圖恢複。

重耳告訴妻子季隗:晉君放我不過,將使人前來行刺。為夫將遠適大國,為複國之計。子宜儘心撫育伯鰷、叔劉,以待我還。須待我二十五年不至,方可彆嫁他人,可乎

季隗聞言傷感:男子誌在四方,非妾敢留。然妾今二十五歲,再過二十五年,已當老死,尚嫁人乎妾自然在家儘力扶養二子,夫君勿慮也。

來日侵早,重耳命壺叔整頓車乘,帶心腹趙衰,舅父狐毛、狐偃兄弟,又賈佗、先軫、顛頡、魏犨、介子推、胥臣等一班舊友部從,倉皇離開翟國,便往東南趲行。

公子重耳出城半日,翟君方始知道,欲使人追贈資裝,眼看已是不及。此後未久,寺人勃鞮糾合力士數人便至,方知公子已走。因不知是何人漏其消息,隻得歸國複命。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公子重耳一行,主仆十數人眾,一路窮苦狼狽之狀,自不必說。要往齊邦,先經衛國。衛界關吏叩其來曆,趙衰照實言之,關吏聞說是上國公子,開關延入國境,飛報衛侯。衛文公聞報是晉國流亡公子到來,便即佯佯不樂。

衛文公:衛、晉雖為同姓,此前從來未通盟好。況彼乃出亡之人,何關輕重我若出門迎之,必當設宴贈賄,費我錢財;且又得罪晉侯,甚不劃算,不如逐之。

於是吩咐守門閽者,不許放晉公子入城,命從城外繞行。

重耳隨從魏犨、顛頡乃是武將出身,聞訊皆都大怒,欲臨城下責之,趙衰勸止。

趙衰:蛟龍失勢,比於蚯蚓,二公且宜含忍,無徒責禮他人。

魏犨:既彼不儘主人之禮,我可剽掠村落,以助朝夕餐飲。

重耳喝道:吾寧忍餓,豈可行盜賊之事乎

是日君臣尚未早餐,忍饑而行。看看過午,到一處地名五鹿,見一夥田夫正在隴上休息,缽中熱氣騰騰,冒出穀米飯香。重耳實在忍餓不住,便令狐偃問其求食。

田夫見來者衣著非俗,便即問道:客從何來

狐偃陪笑施禮:車上乃晉國公子,遠行乏糧,願求一餐之賜。

田夫相視笑道:堂堂公子,問我農夫求食吾等飽食方能荷鋤,焉有餘食給彆人

更有一個年輕田農可惡,俯身拾起壟畔土塊,塞於狐偃手中,嘻嘻惡笑道:世間五穀,皆自此土中得之。你公子既不耕作,便食此土可也。

魏犨大罵:村夫焉敢辱吾!

說罷邁步上前,手按劍柄,便要上前行凶。重耳亦大怒,提起馬鞭,將要下車。

未料狐偃先是變顏更色,複又轉為從容,便將土塊高舉過頂,來至公子重耳麵前。

狐偃:得一飯甚易,得寸土艱難。土地乃國之基礎,上天假手野人以土授公子,此乃得國之兆,又何怒焉公子可降拜受之!

重耳大悟,果依其言,下車拜受,複上車而去。

田夫不解其意,皆指車去方向嘻笑:原來公子王孫,都是癡人!

複前行十餘裡,眾人饑不能行,止於路傍,休於樹下。

重耳饑困,頭枕狐毛之膝而臥,已患重病,漸漸陷入迷離狀態。眾人下車走向田間,采回蕨薇野菜回來煮熟。狐毛先盛一缽,叫醒公子重耳,雙手奉之。

重耳吃了一口,皺起眉頭,隻覺苦澀不堪,難以下咽。

忽見介子推一瘸一拐,自林中跌蹉而出,手捧肉湯一盂,遞到公子唇邊。

重耳食之,隻覺味道鮮美,三口兩口,食儘其肉;又抬頭一口飲儘羹湯,咂嘴咂舌,意猶未儘。低頭遞還飯缽之時,忽見介子推麵帶痛苦之色,方才醒悟,驚奇相問。

重耳:此處荒無人煙,先生何從得肉

介子推:不瞞公子,臣見公子饑甚患病,乃入於林中,割下股肉,烹熟以進。

重耳聽罷,這才見介子推股間血透衣襟,不由下淚:先生隨我十餘年,未受絲毫恩惠;今蒙不棄,能隨我一路逃亡足矣,又何苦如此,自殘肢體!

眾人聞此,亦都相顧動容,感動泣下。狐偃急扯下自己束帶,俯身替介子推裹傷。

介子推忍痛笑道:臣聞孝子殺身,以事其親;忠臣殺身,以事其君。今公子乏食,臣割股以飽公子之腹,有何不可公等皆乃當世英傑,又何須作此兒女之態!

重耳垂淚:眾卿待我如此,未知將何以報

介子推:但願公子早歸晉國,成臣股肱之義,善待臣民足矣,臣豈望君報哉

正在這時,趙衰趕到,也是一瘸一拐。見到公子重耳,摘下壺食奉上。

趙衰:臣因被棘刺紮損足脛,故落於後,致使主公忍饑,其罪不小。

重耳見壺中之餐絲毫未動,驚問:賢弟,你不饑乎何不先自食其半

趙衰答道:臣雖饑,豈敢背君而先自食

重耳讚歎不已,即命狐偃汲水調之,再升火煮沸,分給從者遍食。眾人食粥已罷,立即精神大振,體力恢複;於是無不歎服趙衰高義。

由此晝行夜息,受儘千辛萬苦,重耳君臣一路覓食而進,終於到至齊都臨淄。

守城門軍問清眾人來曆,報入齊宮。齊桓公素聞重耳賢名,聞說公子入齊,即遣鮑叔牙率眾卿士大夫出城相迎,先接入公館,使眾人沐浴更衣,然後在宮中設宴,殷勤款待。

重耳月餘以來,終得飽餐一頓,感激不儘,乃將此番逃亡實情合盤托出,毫不隱諱。齊桓公聽罷不住讚歎,忽然手指狐偃等一班重耳隨從,對席間眾卿連揚稱讚。

齊桓公:我觀公子尊介,人人英雄,個個豪傑,皆是忠貞不二之士。他日機緣湊合,必助公子龍騰於淵,非久困於人下者。

重耳起身遜謝,部下眾人等皆感臉上有光,因此感激桓公不置。

當夜宴罷,齊桓公因見重耳未攜家眷,便擇宗室女子中美貌者配之,又贈以馬車二十乘;從行之眾,皆賜以車馬,一個不漏。

回至館舍,重耳對眾人歎道:齊侯好賢禮士如此,其成霸業,不亦宜乎!

自此之後,重耳便即寄居齊國,知道晉惠公不敢前來追殺,一顆心終於落肚。

齊桓公此時自覺年老體衰,精力不濟,便將全部政務皆都委托於鮑叔牙。

一日閒坐內宮,忽然想起自將豎刁、易牙、開方三人逐去,已過歲餘,便即食不甘味,夜不酣寢,口無謔語,麵無笑容。

長衛姬見此,猜透桓公心思,便趁機進言:當初主公聽了管仲遺言,雖逐豎刁諸人,而齊國並不加治,卻致主公容顏日悴。既左右使令不能體君上意,何不即召三人複還

齊桓公:寡人亦思念此三人,食不甘味。但既已逐之,而複又召之,必落人朝令夕改之譏。況恐拂鮑叔牙之意,複有違仲父遺願也。

長衛姬:仲父死者已矣,何知主公所苦鮑叔牙左右,豈無近侍但以調味為由,先召易牙回宮,則開方、豎刁,可不煩招而致。

桓公喜從其言,乃先召易牙回宮。果然易牙回宮未久,便招豎刁、開方複還。

鮑叔牙直入內宮:主公豈忘仲父遺言,並曾允諾微臣之語乎何召此三佞複返耶!

齊桓公不悅:此三人有益於寡人,無害於國事。仲父之言,是說往事,事過而境遷;賢卿之言,逼迫寡人如此,無乃太過

遂不聽叔牙之言,並命將易牙、開方、豎刁三人皆複原職,給事左右,愈加寵信。

鮑叔牙無言可答,回至府中,不幾日便即憤鬱發病而死。

鮑叔牙既死,豎刁等三人便無忌憚,專權用事。順三人者必貴,逆者不死亦逐。

是年齊桓公再攻厲國,不能得勝,铩羽而歸。

白翟攻晉,大敗晉師,占領狐廚、受鐸,渡過汾水,抵達昆都。

齊、魯、宋、陳、衛、鄭、許、邢、曹九國諸侯會於淮邑,謀為鄫國(山東蒼山)修築城防,以抗淮夷,未果而還。自此開始,齊國霸業遂衰。

畫外音:鄫國源自夏代,乃是少康次子曲烈封國,曆經夏、商、周三代,存世約二千年之久,於魯襄公六年滅於莒,是國祚最為長久諸侯國之一。始封地為今河南方城縣,終滅地位於今山東棗莊嶧縣,故城遺址位於蒼山縣文峰山以東向城鎮。鄫國滅亡之後,太子巫逃至魯國,其後代遂以國名鄫去邑旁為姓,是為曾氏起源。

齊桓公兩次出征不利,回國後見身側再無能臣輔佐,便即一病不起。

鏡頭閃回。齊桓公先有三妻,皆未生育;其後又有六妾,皆稱如夫人,各生一子。依其順序,長衛姬生公子無虧,少衛姬生公子元,鄭姬生公子昭,葛嬴生公子潘,密姬生公子商人,宋華子生公子雍。其餘妾媵有子者尚多,不在六位公子之數。

嬖臣雍巫、易牙及豎刁等人,向來都與長衛姬相善,因請桓公許立無虧為嗣。齊桓公本來已經答允,但其後又聽管仲建議,在葵邱會上托咐宋襄公,改易薑昭為太子。

衛公子開方獨與公子潘相善,因欲為薑潘謀嗣,便與易牙及雍巫明爭暗鬥。公子商人頗得民心,因其母密姬有寵於桓公,未免也生覬覦君位之心。公子元依仗生母少衛姬及姨母長衛姬之勢,暗樹黨羽,蓄養牙爪。內中隻公子雍出身微賤,安分守己,不存奢望。

齊桓公雖允立公子昭為嗣,但隻在葵邱會上暗托宋襄公,並未在國內當眾冊封。到衰耄之年,誌氣昏惰,又小人用事,蒙蔽耳目,便將立嗣大事拋於腦後。

至此桓公病重之際,於是六子之中除公子雍外,其餘五位公子,皆都不知父親已定薑昭為太子,便各使其母在父親麵前求為嗣子。齊桓公也隻管一味含糊答應,並不明言。雍巫頗通醫術,料知桓公之病難治,遂與豎刁暗中商議,懸牌宮門,假傳桓公之語:寡人有怔忡之疾,惡聞人聲,不論群臣百姓,一概不許入宮。著令寺貂緊守宮門,雍巫率領宮甲巡邏。

巫、刁二人矯詔把住宮門,單留公子無虧住在宮中,其餘公子不容入宮。過三日後,見桓公尚猶未死,又將左右侍衛儘行逐出,繼而塞斷宮門。

再過數日,見齊桓公還不咽氣,巫、刁二人又率人於寢宮周圍築起高牆,內外隔絕,止存牆下一穴,早晚使內侍鑽入,打探桓公生死消息。

齊桓公此時伏於床上,起身不得;呼喚左右,不聞答應。又饑渴難忍,隻能兩眼呆視屋頂,無力動彈。至此忽然想起管仲臨終叮囑,於是肝腸寸斷,後悔難言。

正在迷離之際,忽見窗戶啟開,一人鑽入,順牆溜下,來至榻前。桓公睜目視之,卻是宮女晏蛾兒,是自己病倒之前,最後臨幸女子。晏蛾兒見桓公瘦成乾柴之狀,形銷骨立,不由淚如雨下,輕輕呼喚。桓公似睡還醒,輕輕哼了一聲。

晏蛾兒泣不成聲:主公,如今何至於此

齊桓公不答,有氣無力問道:外麵是何情狀,內侍因何皆都不見

晏娥兒:豎刁、易牙把守宮門,圍以高牆,禁止任何人出入。諸公子各欲奪位,殘殺朝中異己眾臣,國中已成大亂之局矣。

齊桓公:我腹中饑餓,正思粥飲。

晏蛾兒搖頭:無處覓粥。

齊桓公:清水亦可。

晏蛾兒複又搖頭:亦無處求水。

桓公慍怒道:則你來此處為何

晏蛾兒:妾曾受主公一夜之幸,故拚命逾窗而入,隻求與君同死。

桓公複問:太子昭何在

晏蛾兒:被易牙與豎刁作亂,守禁宮門,阻擋在外,不得入宮。

桓公歎道:仲父不亦超凡入聖乎!今日之事,便如親眼所見。寡人不明,宜有今日。我有寵妾六人,子十餘人,臨死並無一人在目前者,單隻你一人為我送終。寡人深愧平日,未曾厚待於汝,若有來世,當厚報之。

晏蛾兒泣答:不必來世。賤妾此來,情願以死奉君。

桓公歎道:若果有來世,我有何麵目見仲父於地下!

乃以衣袂掩麵,長籲一聲,終於氣絕。蛾兒一見,淒慘而笑,亦起身蒙麵,撞向床頭宮牆,即刻時消玉殞。可歎一代霸主,萬事俱罷,就此成空。

畫外音:齊桓公即位於周莊王十二年之夏五月,薨於周襄王九年之冬十月,在位共四十有三年,壽止七十三歲。是為春秋時期第一位霸主,就此名注青史,萬古流芳。

齊桓公既死,迅即便被在牆穴中鑽進鑽出,來回望風之內侍發現,還報豎刁:主公駕崩,且室中卻多一宮女殉葬,不知何故。

豎刁聞報大喜,也不去問那宮女自何而來,便要召集眾臣,為桓公發喪。

雍巫急忙勸止:且慢!須先定長公子君位,然後發喪,庶免諸公子爭競。

豎刁深以為然,遂與雍巫來至長衛姬宮中密奏:先公薨逝矣。以長幼為序,無虧當立;但先公存日,曾將公子昭立為太子,群臣多有知者。若立無虧,必有大臣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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