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秦晉之好_華夏真相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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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集 秦晉之好(1 / 2)

晉懷公聞說呂省及郤芮二人率軍歸降重耳,知道大勢已去,便即棄城而逃,奔往晉北高梁邑,欲積蓄力量卷土重來。

重耳進入翼城,便在眾臣簇擁下入宮登殿,即國君之位,史稱晉文公。

晉文公聞說懷公逃往高梁,便派刺客前往,悄無聲息將其殺死,終除後患。

呂省、郤芮二人聞說懷公被刺,首級已送至翼都,不由大懼,由此知道晉文公殺伐果斷,絕非外間所傳仁德怯懦之主。二人遂找寺人勃鞮,共同商議對策。

呂省:文公今殺懷公,我三人更不能見容,如此奈何

郤芮:不如趁今我等手中尚掌禁軍,焚燒晉侯寢宮,以殺重耳。

勃鞮:倘若燒之不死,我便持劍入宮,於火中取其首級可也。

於是計議已定,各去行事。

勃鞮又名寺人披、履鞮,是宮中侍禦宦官,在晉獻公時淨身入宮,曆經晉國數次宮廷變故,非但劍術高絕,智謀手段亦非尋常。自呂省府中出來,便直奔宮中,將呂省、郤芮謀反之事,及其焚宮計劃,具向晉文公稟告。

晉文公聞報,暗做防備,一邊派人向秦穆公求援。秦穆公聞報,立派三千秦軍入晉,助其加強防務。

這日傍晚,呂省、郤芮在勃鞮引領下進入內宮,放火燒著重耳內寢。火滅之後,令人入內搜查,卻未見文公屍骸。再回頭喚勃鞮時,早已不見蹤影。

呂、郤二人正在遲疑,前宮喊殺聲起,火炬猶如長龍,向內宮而來。二賊暗叫不好,便知已被勃鞮出賣,急引軍反向衝出城去,向西逃至黃河,走投無路。

秦使來至,傳秦穆公之命,邀呂省、郤芮前往秦營,商議聯手攻晉之事。二人不知是計,隨來使來到秦軍大營。距營門已近,卻不見有人來迎,心中未免猶疑。

秦使催車往營門便衝,一麵由懷中掏出一枚牛角,嗚嚕嚕吹動,響徹遠近。

呂省又驚又怒,急命轉回馬頭,往來路便奔。未行出百步,隻聽喊聲大作,秦軍百餘乘戰車自林中衝出,截斷歸路,並抄兩翼。當先一員大將,正是公孫支。

公孫支:奉秦侯命令,誅殺賣國弑君之賊!

刹時矢落如雨,射向晉軍。呂、郤及其百名隨從皆成刺蝟,並無一人逃生。

勃鞮率禁衛軍馬出城,將呂、郤部眾包圍,傳令棄械不殺,由此儘降叛軍。

晉國複安,晉文公來至絳城,升殿高座,召見眾卿。百官朝賀,立於階下。

晉文公遂立文嬴為夫人,再敘秦晉之好。又敘諸子之位,環顧左右,忽然怏怏不樂。狐偃見此,出班問道:今主公複位,大事底定,未知因何懷憂不樂

晉文公:我久離故國,在外飄蕩半生,今得還鄉,因思年過六十,雖子女不少,但無嫡生子嗣,承我祖業。寡人先為公子之時,初娶徐嬴早卒;再娶偪姞,生有一子一女,子名驩,女曰伯姬。然而出亡翟國之時,偪姞薨逝,子女俱棄於蒲邑,不知生死,故此懷憂。

眾臣聞此,俱都沉默。仆侍頭須忽然上前,跪地奏報。

頭須:回稟主公,子驩與伯姬,如今尚在。

晉文公:當話當真你如何知道!

頭須:主公離翟奔齊之時,是小人將公子兄妹二人,寄養於蒲民遂氏之家。其後主公周遊列國,所至之處皆有生育。長公子雖在,未卜君意何如,是以不敢遽奏。

晉文公笑罵:卿如不言,幾使寡人身負不慈之名。

於是喜出望外,即命頭須前往蒲城,厚賜遂氏,迎子驩及女伯姬以歸。父子相見,悲喜交加,便使子驩拜認文嬴為母,立為太子。又以伯姬賜與趙衰為妻,謂之趙姬。

在翟國之時,重耳娶季隗為妻,將季隗之妹叔隗賜於趙衰,故二人既為君臣,又是連襟;此時重耳又將女兒伯姬嫁之,連襟又複變為翁婿,倒也有趣。

季隗在翟國與重耳共同生活數年,亦生有二子,長名伯鰷,次曰叔劉。翟君聞說重耳嗣位晉侯,乃遣使稱賀,並送季隗母子歸晉。夫妻父子相見,又免不得一場悲喜,五味雜陳。晉文公忽想起當年彆時戲言,夫妻閒談之時,便問季隗年歲。

季隗泣淚答道:與君彆來八載,今已三十有二,垂垂老矣!

晉文公戲道:還小,還小。猶幸你我相彆,不及二十五年也!

季隗見丈夫猶記當年彆語,舊情未忘,於是破啼為笑。

齊孝公亦遣使來賀,並送薑氏歸晉。文公喜不自勝,迎入後宮,與妻齊薑以禮相見。

晉文公:若非賢妻當初深明大義,醉遣離齊,寡人豈有今日!

薑氏:妾非不貪夫婦之樂,所以勸駕離齊者,正為今日大業之成就耳。

文公讚歎不已,遂使齊薑、季隗與文嬴相見,向文嬴甚稱二姬平昔賢德。文贏並無絲毫妒忌之意,對二人之德稱讚不已,乃固辭正妻夫人之位,不敢居長。

薑、翟二姬怎肯三女相讓不已。晉文公大喜,更盛讚文嬴賢德,於是重定宮中之位,立齊薑為夫人,翟女與文嬴並為次夫人,俱各無辭。

趙姬見季隗既歸,亦勸其夫趙衰,也去翟國迎接叔隗母子歸齊,一家人共同過活。趙衰未知其是否出於真情實意,以為是試探自己態度,於是假言推辭。

趙衰:我蒙主公賜女為婚,不敢複念翟女,請賢妻再休言此事,羞煞人也。

趙姬正顏道:夫君說此薄德之語,非妾所願聞。妾雖為國君之女,然叔隗先配夫君,且已有子,更是趙門骨血。君乃烈烈丈夫,豈可憐新而棄舊!

趙衰口雖唯唯,但未知嶽翁心意,隻是猶豫未決。

趙姬猜透丈夫心意,乃入宮奏於父親文公:父親是為明君,女兒自非妒婦。今季隗歸晉,若趙衰不迎叔隗以歸,則女兒必遺不賢之名,望父垂念。

文公撚須大笑:不料賢德之婦,皆都出自我家。此乃人倫美事,為父豈有阻止之理隻是若那叔隗歸來,我兒稱呼卻是有些不便,是稱姨母,或稱姊妹

趙姬嗔道:父親也是個老頑童,跟自家女兒,也沒個正經長輩樣兒。

思想父親之語,也是忍不住好笑,便即通紅了臉龐,辭父出宮回府。

晉文公於是立即使人至翟,迎接叔隗母子以歸,親自送入趙府。

趙姬欲以內子之位相讓翟女叔隗,趙衰無論如何不敢依從。

趙姬:若論年歲,隗長妾幼;若依嫡庶,彼先妾後。長幼先後之序,不可亂也。且其子趙盾年齒已長,自當立為嫡子。妾居偏房,理所當然。必不肯從,妾惟有退還我父宮中。

趙衰心中感激,情不得已,隻得趁散朝之時,私以伯姬之言奏於文公。

重耳大加讚歎:我女能知推讓如此,真乃大賢,雖周之國母太妊,亦莫能過也。

遂宣叔隗母子入朝,親命冊立叔隗為趙府內子,趙盾為嫡子,己女伯姬為庶。

叔隗大驚失色,再拜固辭,文公再三不肯,複喻以乃是趙姬之意。趙衰與叔隗感激涕零,終於拜受,謝恩而出。

趙盾時年十七歲,直生得氣宇軒昂,舉動有則,且通詩書,精射禦,趙衰甚愛之。

嗣子及國母夫人之位既定,晉文公乃大會群臣,正式敘論諸將及眾臣複國大功。

傳旨官:奉晉侯詔命,賞封複國大功,以從亡諸臣為首,送款還國者次之,迎降投誠者又次之,功分三等;彆其輕重,上下有差。第一等從亡諸臣,乃趙衰、狐偃、狐毛、胥臣、魏犨、狐射姑、先軫、顛頡,以次而敘。第二等送款者,以欒枝、郤溱為首,其他士會、舟之僑、孫伯糾、祁滿等,以次而敘。第三等迎降者,郤步揚、韓簡為首,其他梁繇靡、家仆徒、郤乞、先蔑、屠擊等,以次而敘。一眾功臣,無采地者賜地,有采地者益封,俱都加官進爵。念狐突冤死,立廟於晉陽馬鞍山,彆以白璧五雙賞賜狐偃。

眾臣:謝主隆恩!

晉文公大喜,又命大出金帛,遍賞輿儓、仆隸之輩,受賞者無不感悅。

魏犨、顛頡二人自恃才勇,見趙衰、狐偃賞賜皆在己上,便有怨言。

晉侯論功行賞之時,因不見介子推,偶爾忘懷,竟置之不問。狐偃等皆知隨從主公流亡時有個介子推,亦皆知其曾割股奉君,功勞高過自己,也都隻作忘記,皆不提起。

鏡頭閃回,再說介子推下落。

介子推見狐偃在船上以退為進,詭辭邀功,不由心懷鄙薄,恥居其列。渡過黃河之後,便隻身離隊而去,還至家中,甘守清貧,躬自織屨,侍奉老母。

時有鄰人解張,於介子推不在家時常與介母往來,故儘知介子推隨重耳在外流亡十九載之事。此時忽見子推還家,便來詢問:先生此去一十九年,未知皆都何往

介子推於是備說流亡途中曆經艱險,也提割股奉君之事,隻當作故事隨口講論;對於奉君還國複位大功,卻都絕口不提。介母與解張夫妻如聽海外傳奇一般,不免嘖嘖稱歎。

這一日,解張入於絳都,行經城門,見兩個老軍閒話。

老軍甲:真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當初隨國君在外流亡者,如今都受上賞,俱得厚封。休說狐偃等諸家大夫,便是當年最末廝仆頭須,不料如今也都得了顯官!

老軍乙:休羨他人今日富貴,當初卻是九死一生!我聞主公在衛國時餓得發昏,若非有個先生介子推割股為羹,救主不死,他們何有今日之榮!

解張急上前打聽:二位可知,當初隨晉侯出亡者幾個如今受封者幾人

那門軍本來就愛閒話,正說得興起,此時見有人前來打聽求教,更激發談興。

老軍乙:若說當初隨國君逃亡者,共有九人。你若問到彆個,必然不知,今恰問到我,便可相告。這九人乃是趙衰、狐偃、狐毛、胥臣、介子推、魏犨、狐射姑、先軫、顛頡,共是九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俱是英雄,都為豪傑。

解張便問:你知這九人之中,封了幾個

老軍乙:那還用說自然是全都受封,不是大夫,便是司馬將軍。

老軍甲屈指數了一遍,叫道:非也。據我所知,隻封了八個!

老軍乙吃了一驚,也屈指盤算一遍,失口叫道:真個如此。九個人個個皆都封賞,隻少了那個割股奉君的賢聖,介子推先生!

解張聞說隻有介子推無賞,心懷不平。又見國門之上,懸有晉文公所下詔令,便問:不敢請問兩位老兄,這門上榜文,說些什麼

門軍甲:此是晉侯檄令國中,倘有遺下功勞,未及敘錄賞封者,許其入宮自言其功。

解張聞此,便忘了自己欲辦之事,氣憤憤還於村郭,叩開介子推家門,報此消息。

介子推聽罷,向解張拱手:多謝高鄰用心。過此三兩日,我便入城,向晉侯討封。

解張聽罷喜笑顏開,乃告辭返家,說與妻子。夫妻二人就此談論,皆為介家將要否極泰來,改換門庭喜悅不已。

介母見解張歡喜而去,遂問其子:我兒有割股奉君之義,此乃救駕大功。既不隨國君還都就位,受其封賞,今功臣受封已畢,再去討賞,豈不悖乎

介子推跪答:兒見高鄰義憤不平,故以此言哄之。昔獻公之子九個,惟重耳最賢,故兒從其出亡。惠、懷二侯不德,故此天奪其祚,晉國屬於主公,亦列祖列宗護祐之力。兒當初割股,是為全忠;今還家織屨奉母,是為儘孝。忠孝兩全,不亦可乎

母親點頭:我兒既不求祿,但其事已為解張儘知,便不可居此,以遺君主不賞功臣之譏。我母子當隱於深山,毋再溷於市井中。

介子推:兒早有此意,隻恐母親不慣山中清冷寂寞,故未敢言。母既言此,兒素愛綿上高山深穀,林泉幽靜,物產頗豐,今當奉母歸此。

來日一早,乃親手打造一輛獨輪車,收拾被褥行李,連老母皆安置其上;又喚來解張,隻說攜母往京中求賞,委其照看柴扉茅廬,便既離家而去。出離村落,回望鄉親不見,遂調頭直奔綿上,負母進山,結廬於深穀之中。從此母子兩個草衣木食,相依為命。

時光荏苒,光陰易度。轉眼殘冬已度,春暖花開,已是半年過去。解張有事要進京都,便對婆娘說道:介公大才,又有救駕之功,必然已得大官重爵。我今日進京,你可將在山中所采時鮮果品裝裹一籃,為夫與他母子送去,也見鄉鄰情分。

妻子稱是,遂將山果、核桃裝了一籃,遞與丈夫。

解妻:你進城去,須有個眉高眼低。若是他母子依如舊時相待,便可稍作盤桓;若是富而忘本,就速還家,休惹人家生厭。

解張半嗔半惱:你這婆娘!說甚富而忘本介公子與其母樣,皆非那樣人。

於是彆了妻子,推個獨輪車兒,直到晉都絳城裡來。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進城門之時,複又遇到那兩個老軍,正倚著城根閒話,看見解張推車過來,覺得眼熟,便即住口,各光著雙眼瞧看。解張見此,便歇下車子,上前招呼。

解張:兩位老兄,半年不見!前番在此討教複國功臣受封之事,你老兄說九個皆封,彼老兄說隻封了八個,卻有一個未封。不記得了麼

那兩個老軍怔了一怔,便都大悟,連連點頭。

老軍甲:記得,記得。未想你一個山民,倒喜歡打聽賞功封侯!

解張笑道:兩位老兄不知,隻前番所說割股奉君的先生,便是某之對門高鄰。我們兩家時相往來,正是前番聽過你二兄之言,我才回到家去,將國君封功之事告訴介先生。次日一早,先生便攜其母進城來矣。今半年已過,介先生未歸,定是得了高爵。你二位老兄耳目最靈,可知我先生府宅是位於何處相煩告訴,也免我四處打聽。

那兩個老軍皆都愣道:哪有介子推先生絕無此事!

解張聽罷,便知介子推未曾受封,於是更動義憤。因平日常聽介子推詠詩,故此就自編一詩,到學館中借來刀筆,刻錄於竹簡,趁無人時懸於朝門之外。自去辦完私事,複又轉來,便將獨輪車兒在對麵街角隱了,坐在車上睡了一夜,醒來便向朝門觀看。

天交五鼓,晉文公設朝,文武大夫進宮。有近臣發現朝門懸書,拿入獻於文公。

晉侯讀其詞曰:有龍於飛,周遍天下。五蛇從之,為之丞輔。龍反其鄉,得其處所。四蛇從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死於中野。

文公覽畢其詩,再三咀嚼,大驚痛悔道:此詩不知何人所書,但觀其詞中之意,實乃為介子推報怨之語。昔寡人過衛乏食,子推割股以進,是從亡諸公中功勞最巨者。今大賞功臣,而獨遺子推,寡人之過何辭

說罷連連跌足,痛悔不及。即下詔令,命在城中尋訪懸書獻詩之人。未過片時,門官引解張入殿:此人自行投首,說是介公子推鄰舍,前來獻詩報怨。

解張上前跪拜:子推與下民同村對門,我對其事儘都知道。先生有大功於國,卻說主公得位乃是天道循環,祖宗護祐,故此恥於求賞。下民進城見到主公檄文,歸告子推,先生便車載老母離家,騙我說是進京求賞,至今半年未歸。此說是實,望主公明察。

晉文公聞罷,滿臉漲得通紅;而趙衰、狐偃等人皆有愧色,俱各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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