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集 濟南大戰_華夏真相集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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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集 濟南大戰(1 / 2)

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秦晉輔氏大戰,晉國滅潞勝秦,舉國振奮。

晉景公既嘉魏顆之功,封以令狐為邑,複鑄大鐘,以紀輔氏大捷,備載年月。因此種是為晉景公所鑄,因名曰“景鐘”。

轉過年來,晉國乘勝而進,以士會為帥,北征赤狄,滅赤狄甲氏及留籲、鐸辰三國。

士會班師凱旋,被升為中軍元帥,兼任太傅,開始執掌國政。士會此前已得隨(今山西介休縣)為封邑,因此戰功又得範邑(河南範縣)。其後代子孫,就以隨、範為姓。

畫外音:隨姓在隋代時去掉走旁,是為隋姓,從此又分隨、隋二氏,兩姓源流相同。範姓子孫便是永康範氏,郡望高平,又分為崗穀範氏、洪洲範氏和清江範氏三支。在士會治理之下,晉國日益強大,晉人悅之,因士會封於範,遂皆稱為範武子而不名。

數年之後,晉國歲饑,盜賊蜂起。

荀林父訪求國中能察盜者,有人推薦郤雍,於是用為捕盜吏。

這一日,荀林父與郤雍同遊市井。郤雍忽然手指街上一人,說道:此人為盜。

使人拘而審之,果是盜賊。

荀林父便問:此人並無特彆,子何以知其為盜賊

郤雍答道:吾察其眉睫之間,見市中之物則貪,見市中之人則愧,見我二人身穿公服,而麵有懼色,是以知之。

荀林父:察顏觀色之能,子謂出神入化。

於是專使郤雍緝盜,此後每日皆能捕獲盜賊數十人。因此市井悚懼,而盜賊愈多。

大夫羊舌職見此,來見荀林父進言:公任郤雍緝盜,盜未儘獲,而郤雍死期至矣。

林父驚問:卻為何故

羊舌職: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慝者有殃。恃郤雍一人之察,不可以儘獲群盜;而合群盜之力,反製郤雍有餘。如此,郤雍不死何為

荀林父不信:先生此論,可謂危言聳聽。

羊舌職見荀林父不信己言,歎息告辭。此後未及三日,郤雍偶行郊外,被群盜數十人圍住聚攻,割其首級而去。

晉景公聞知此事,遂召羊舌職入宮:子料郤雍必死,今果然。然弭盜當以何策

羊舌職奏道:夫以智禦智,如用石壓草,草必罅生;以暴禁暴,如用石擊石,石必兩碎。故弭盜之方,在乎使民知廉恥,知盜為非。如擇國中善人,使其顯榮,彼不善者將自化。

晉景公:卿試舉其善者,寡人必重用之。

羊舌職:無如士會。其言依於信,行依於義,和而不諂,廉而不矯,直而不亢,威而不猛,君必用之!

景公然之,乃以士會為上卿,替代荀林父之任。

士會上任,將緝盜科條儘行除削,專以教化勸民為善,於是奸民皆逃奔秦國,晉國境內期年內無一盜賊。

荀林父見此,愧恨而終。

畫外音:當荀林父亡故之時,老子出生於陳國苦縣厲鄉曲仁裡,後為道家創派之祖,稱太上老君。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伯陽,生卒年不詳,籍貫也多有爭議,《史記》等記載出生於陳國,曾任周王朝圖書館正。在唐朝,被追認為李姓始祖。

鏡頭變換,周定王十五年。

魯宣公采納公孫歸父之議,積極聯絡齊國為外援,以對抗三桓。

晉景公平滅諸狄,自覺國勢複振,便命中軍佐郤克出使齊國,並召魯、衛、曹三侯,同時至齊,參加會盟,以備共抗強楚。

郤克東至臨淄,拜見齊侯頃公。魯上卿季孫行父、衛上卿孫良夫、曹大夫公子首,三國使者亦先後皆至,俱都會於齊國館驛。

說也湊巧,晉、魯、衛、曹四國之使,各有殘疾:郤克眇一目,季孫行父是個禿頭,孫良夫跛一足,公子首駝肩。

齊頃公聞說諸國使節皆至,乃於朝堂賜宴,諸卿共享。

因見四國使節形容各異,頃公忍俊不禁;宴罷回宮大笑,便思一計,要戲弄四使一番,以博母親蕭太夫人一笑。

於是下達詔命,來日在內宮私宴四國使臣。又暗囑內侍宮女,屆時必請太夫人出宮,高坐崇台,觀看好戲。太夫人聞此,不知兒子何意,隻顧滿口答應。

齊頃公甚好嘻鬨,要討太夫人開心一笑,便令近臣,於國中密選眇者、禿者、跛者、駝者各一人,使分為晉、魯、衛、曹四位大夫禦者,屆時自館驛接至宮中赴宴。郤克眇,即用眇者為禦;行父禿,即用禿者為禦;孫良夫跛,即用跛者為禦;子首駝,即用駝者為禦。

上卿國佐聞知此事,急入諫道:列侯相互朝聘,國之大事,關乎彼此體麵。賓恭主敬,是為禮法,主公萬不可以此為戲!

頃公興致正高,嬉笑不聽,即令照計而行。

一夜無話。來日清早,禦者往驛館去接四國使節,馳往宮城。

齊國臨淄國人駐足聚觀,見四輛馬車連貫行於街市通衢,車中各乘兩眇、兩禿、雙駝、雙跛。齊國人無不驚訝,掩口而笑。

車入內宮,行過崇台之下。蕭夫人在台上往下觀望,見此奇景,更是忍俊不禁,不由開懷大笑。左右侍女亦都指點嘻笑,鶯鶯燕燕,笑聲直達台下,聞於四國使節。

郤克等人坐在車中,聽聞台上有婦女嘻笑之聲,未知何故。及各自觀看車上禦者,皆與自己同樣殘疾,便即心中大疑。及赴宴會,又見齊頃主擠眉弄眼,忍俊不禁,毫不莊重;又不言結盟重事,隻扯些風月閒事,便都著惱。

當日宴罷,四國使節回至館舍,登時炸鍋。

魯、衛、曹三使皆來郤克房中:齊國使禦者戲弄我等,以供婦人觀笑,是何道理

郤克:我等好意修聘,反受此奇恥大辱,若不報此仇,非丈夫也!

行父等三人齊道:晉若伐齊,我三國必從!

於是四位大夫定盟,約定共同伐齊。至天明不辭齊侯,竟自登車出城,各還本國。

齊頃公聞說郤克等不告而去,反而大怒:小小玩笑,有何大礙,便如此對我不敬!

其後未久,晉景公傳檄諸侯,舉行斂盂之會。齊頃公派高宣子出席,囑令以牙還牙,中途不告而去。

郤克趁此機會,便以齊頃公對伯主不恭為由,鼓動晉景公伐齊,給予教訓。

晉景公信以為然,由是率軍東征,並召衛太子臧,聯手伐齊。但因路途遙遠,糧草不濟,又有楚國為救齊國,聲言將再次引軍北上,晉景公隻得半途而廢,引兵班師。

由此楚莊王聯齊製晉,取得極大戰略成功。

鏡頭轉換,公元前59年,楚都上郢。

楚莊王突然患病,預感不久人世。乃召令尹子重、司馬子反,申公巫臣等至榻前,以太子審托之。是年秋,楚莊王與世長辭,共在位二十三年。

子重、子反依照莊王意誌,擁立太子審為君,是為楚共王,歸葬莊王於紀南城郊。因共王年僅十餘歲,公子嬰齊權攝君事,主理內外軍政大權。

楚莊王既死,貴族間新仇舊恨迅速暴露。以令尹子重為首王族,與申公巫臣為首屈氏卿族矛盾,立即激化。

屈巫因知子重、子反素恨自己,預感危機來臨,便連夜單車流亡他國。臨走之時,猶不忘帶走寡婦夏姬。

子重、子反聞說屈巫逃跑,引兵儘殺其同族,瓜分其家族財產。

屈巫投奔晉國,景公任為大夫,命其前往吳國,教吳人以軍陣之術,以共抗強楚。

吳國得到中原軍陣戰術訓練,由此軍力迅速強盛,其後便令楚國後患無窮。

與此同時,晉國正卿士會病逝,乃以郤克為正卿。郤克為複興晉國霸業,便以其侄郤至專對楚國外交,與楚人儘力周旋。命郤至拖住楚人之餘,複厲兵秣馬,欲乘楚國內部重臣反目,無力北顧之際,尋機出動大軍伐齊。

楚國為挽回霸主榮譽,子重輔佐楚共王出兵北上,攻至魯國,再次檄召諸侯會盟。中原十三國諸侯見檄大驚,不敢不從,遂各派代表彙聚蜀城,以應楚王。

但楚國君臣心中無不明白,此會規模雖大,卻乃是小國蟻聚,並無大國在內;且諸侯各懷心機,不過是敷衍應付而已。楚共王大會諸侯已畢,回師南還,諸侯各散。

其後未久,魯宣公突然暴薨,大夫季孫行父擁立世子黑肱繼位,時年一十三歲,是為魯成公。因成公年幼,季孫行父代行攝政,依周公輔成王故事。

季孫行父聚集諸卿大夫於朝堂,與眾臣議道:今之伯主,南楚北晉,而我魯國是為姬姓諸侯之首,自應聯晉抗楚。昔使宣公媚齊絕晉者,東門遂所為。誤國大罪,非追治不可。

眾卿聞此,皆都稱是,不敢反駁。季孫行父遂使司寇臧孫許,儘將東門氏逐出魯國。

公孫歸父隻得出奔於齊,東門氏族人俱都從之。

齊頃公準納公孫歸父及東門氏之降,公孫歸父趁機進言,說魯成公欲與晉國合謀,聯手伐齊。齊頃公大怒,決定先下手為強,整頓車徒,躬先伐魯,由平陰進兵,直至龍邑。一麵遣使結好於楚,以為齊助。

齊軍兵臨龍邑城下,列陣已畢。齊侯未及下令攻城,嬖人盧蒲就魁為奪軍功,率本部軍馬輕兵冒進,結果反為龍邑北門軍士所獲。龍邑守將痛恨齊國,下令碎磔其屍於城樓。

齊頃公大怒,令四麵攻之。三日城破,命將城北軍民儘皆殺死,以報就魁被磔之恨。

將要繼續進兵,忽接臨淄急報,說衛國大夫孫良夫統兵襲齊。齊頃公恐齊都有失,乃留兵戍守龍邑,親自班師向南,來救國都臨淄。

兵至新築界口,恰遇衛軍,兩下各結營壘對峙,預備交鋒。

衛軍副將石稷見齊師威盛,便向主將孫良夫獻策:我乘虛侵齊,利於速戰;今齊師已歸,則無虛可乘也。不如退兵,俟晉、魯合力並舉,可保萬全。

孫良夫:今辱我仇人在前,奈何避之

遂不聽石稷之諫,是夜親率中軍往劫齊寨。未料齊人有備,衛軍一戰而敗。

孫良夫收拾敗軍,留石稷等屯兵新築,自己親往晉國借兵。適值魯司寇臧宣叔亦在晉請師,二人便通過郤克引見,一齊謁見晉景公,內外同心,彼唱此和,要求發兵。

晉侯聞知孫叔敖及楚莊王皆死,再無懼怯,於是借機下階,終許衛、魯兩國之請。

於是檢閱三軍,大發兵車八百乘,祭師出征。以郤克將中軍,解張為禦,鄭邱緩為車右;士燮將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於周定王十八年夏六月出師,望齊國進發。

魯、衛、曹三國聞之,各發兵馬來會,次第前行,戰車連綿三十餘裡不絕。

齊頃公聞報晉兵將至,對諸大夫說道:不可使晉師入境,驚我百姓。況齊乃大國,當以勁兵逆敵於境外,方使天下諸侯,不敢小覷於我!

乃大閱車徒,挑選五百乘,晝夜西行三百裡,直至莘地(今山東莘縣)紮營。

前哨來報:晉、魯、衛、曹四國聯軍,皆都屯於靡笄山下。

齊頃公道:晉軍雖眾,然遠來疲憊,我宜速戰,此謂以逸擊勞。

於是親修戰書,遣使往晉營請戰。晉帥郤克觀書,並無多言,許以來日決戰。

晉國司馬韓厥,是夜睡在帳中,忽夢到已死多年之父親韓子輿,臨於榻前附耳叮嚀。

韓子輿:我兒來日與齊決戰,當立奇功。但追敵之時,休立車左,毋居車右。

韓厥謹記先父夢中之囑,故來日登車列陣,親自為禦,居於車中。

六月十七日,齊、晉兩軍布陣於莘。

齊將高固勇力過人,未待三通鼓畢,便獨駕戰車,直衝晉營。高固戰法與眾不同,臨陣時命令軍卒在車上裝載大石,以為武器,逢人就砸,無不披靡。

晉帥郤克見齊將衝陣,急命左翼阻擊。眾將聞命,齊駕戰車迎敵,來阻高固。

高固見晉將大至,不問情由,隻舉起一塊大石,當頭砸去。晉將驅馳正急,大石飛來,正中前胸,於是身負重傷,倒在車上。高固便趁兩車相交之際,跳上對方戰車,俘其受傷之將,就駕敵車,掉頭飛奔回營。行至半途,見路邊有棵桑樹,遂停車斬斷樹乾,綁於車後,複上車馳驟。於是桑枝掃地,塵土飛揚,便如有千軍萬馬之狀。

高固車載戰俘,後拖桑樹,得意至極,一邊環繞兩陣馳突,一邊衝齊軍叫道:欲勇者,賈餘餘勇可也!(餘勇可賈,成語源出於此)

晉軍主帥郤克見齊軍勢猛,知道不能力敵,於是故意示弱,下令避其鋒銳,將主力迅速東移,進至鞌地(濟南東北),安營紮寨。

齊頃公見晉軍向東,恐危及國都,急率齊軍在後追趕。於是在激戰一天之後,複又一日一夜不停,疾行二百餘裡,終於追及聯軍,列陣紮營。

次日兩軍再次列陣,齊頃公因前日獲勝,由此輕敵。遂下令道:餘姑翦滅此而朝食!

(滅此朝食,成語源出於此)

於是齊人馬不被甲,軍不早餐,上陣出擊。

麵對齊軍一鼓作氣猛攻,晉魯衛聯軍起初難以還手,拚命支吾。戰鬥異常激烈,晉軍主帥郤克膝部受傷,血流至踝,戰靴皆濕。再經兩合,左輔右弼皆受箭傷,倒仆車中。

郤克驚懼,便欲下令撤退,部將解張急上前阻止。

解張:大帥不可退兵!齊軍昨日狂奔二百餘裡,今又不朝食,所謂暴雨不終朝,其能久乎公為三軍主帥,當以主公大事為重。且自忍耐片刻,休使部下知道將軍負傷,並激勵三軍,則我必轉敗為勝!

郤克信以為然,乃親自援槌擊鼓,組織聯軍,迅速展開反攻。

齊軍三鼓不勝,軍士疲憊至極,且腹中乏食,終於大敗。齊頃公隨亂軍逃跑,因車上傘蓋及旗號醒目,被韓厥遠遠綴住,死追不放。

車右逄醜父見不能甩脫追兵,先拔下傘蓋、帥旗,偃放車內;又請與頃公更換衣甲,替換位置,自己居左,使頃公持戈,位於車右。

為此係列動作之時,車速未免稍慢,便被後麵韓厥漸漸追及。

韓厥依照先父夢中指點,親自居中為禦,高聲叫道:我知前麵乃是齊君。隻需停車受縛,絕不加害!

逄醜父不答,回身便是連珠兩箭。真乃神射!隻聽慘叫連聲,禦戎、車右同時中箭倒仆,隻餘韓厥居中攬韁,不曾受傷。

齊侯見其左輔右弼皆都中箭倒仆,鬆一口氣,便命緩轡而行,以歇馬力。未料隻聽鞭策聲響,後麵韓厥非但不停,反而加速趕來。

齊頃公駭然道:此禦者為誰,如此舍命追我

禦者邴夏回頭,認出來者,於是答道:此乃晉國司馬韓厥,韓子輿之子,有君子之譽。逄醜父神射,可命將其射殺之。

齊頃公歎道:左輔右弼皆亡,而不止車,勇士也;既知是為君子,複射殺之,是不禮也。我寧遭擒,不可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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