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掛滿白帆。
不似老侯爺去世的那般熱鬨,永昌侯府的喪事極為精簡。
靈堂之上,老婦人哭得聲嘶力竭,痛不欲生。
三位姨娘披麻戴孝,麵色倉惶。
作為侯府長子,蘇玄明承擔起身為主喪者的責任,前往各府報喪。
因黑衣人在侯府的一通亂殺,各府皆有死傷,一時間,整個京都喪事成堆。
喪事所需一切物儀,供不應求。
侯府老夫人一夜白頭,她光聽自己兒子的死狀,就痛徹心扉。
侯府老夫人緊握住蘇家大房兒媳的手腕,聲音發顫“我兒命苦,一生征戰,不曾享受丁點侯府的富貴。他心狠,早早離我而去,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卻做不到他那般,怎麼忍心叫他去了下麵還要受苦日子!”
蘇家大房兒媳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侯老夫人死死攥住。
侯老夫人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蘇家大房兒媳的眼睛“她給我兒陪葬了什麼冥器?!”
兩人心知肚明,這裡的她指的就是永昌侯夫人顧南夕!
蘇家大房兒媳心理暗罵,平日裡沒見自家婆婆想起大房,到了得罪人的時候,就想起他們來!
“侯夫人說,侯府深受皇恩,自應響應號召,實行薄葬。”
侯老夫人心裡一抽痛,她就知道顧南夕這毒婦,必定不會好好辦自家兒子的喪禮!
侯老夫人不甘心“即便是薄葬,也要請相國寺的喪師,測定墓地和下葬時日。”
“是火葬。”
蘇家大房兒媳的一句話,打斷了侯老夫人接下來所有的話。
侯老夫人緊閉雙目,唇色蒼白,渾身輕顫,猶如失獨老人,叫人不落忍。
她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兒的墓誌銘,請了何人來寫?”
蘇家大兒媳撇過頭去,輕聲道“是無字碑。”
侯老夫人徹底經受不住這刺激,老淚縱橫,哽咽不語。
蘇家大兒媳心中歎氣,顧南夕的原話,她並沒有說出來,就怕老夫人聽了,也會跟隨侯爺而去。
顧南夕說,永昌侯他於國,上不能為君儘忠,下不能為黎明百姓請命,文不能提定國安邦之策,武不能守疆擴土。
於家,對父母沒有儘孝,對子女沒有養育之恩。終其一生,不過是一自私自利,鼠目寸光,涼薄之輩。
看在孩兒們的份上,顧南夕這才立個無字碑,沒讓他遺臭萬年。
蘇家大房兒媳垂下眼眸,她和夫君早就商量過了,這侯府的爵位有顧南夕護著,怎麼也落不到大房的頭上。
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但瞧顧南夕這態度,對永昌侯是恨之入骨。
所以日後,他們大房還是離這侯府遠這些,彆沒占到便宜,還把自己全家給搭上!
一堆柴火,一把大火,一攤肉泥化作一捧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