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的手藏在袖底,握得緊緊的,指甲也嵌入手心,她依舊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她笑著迎上去,喚了一聲“澈哥哥”後,她便知曉,眼前這個人並非她的夫君,因為這個人的眼裡,裝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對她的情意。
她明知如此,卻不得不故作鎮定。
這個人太像自己的夫君了,隻怕在這裡殺了她,也沒有人會出手阻止。
她不知道怎麼辦,隻能絞儘腦汁自救。
她擔驚受怕,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一直小心翼翼地應付著眼前的男人,可當這碗粥逐漸見底時,她也看清男人眼裡濃得化不開的憂傷,接著那憂傷轉為強烈的恨意,轉為仿佛能撕裂一切的恨意。
小茜咬了咬下唇,迫使自己冷靜,她主動靠近男人一點,像夫妻那樣相處,讓男人不要察覺到自己的緊張和害怕。
她低聲道“是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嗎?還是遇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
見男人沉默,小茜又道“我知道,有很多話是不知道怎麼跟彆人說的,很多人都笑我傻,其實我也真傻,因為我不理解太複雜的事情,更不理解太複雜的感情。”
“但我知道你不開心,你要是不想說,那就不必說,我隻希望這碗特意為你熬製的粥,能給你帶來些許安慰,讓你知道,儘管身處泥淖,也有能讓人心窩軟軟的東西。”
整個過程,小茜沒有喚一聲“夫君”,更沒有喚一句令人作嘔的“澈哥哥”,這讓帝釋天狂躁的心,終於得以平靜下來。
而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句“特意為你熬製的粥”,卻讓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從來隻有師父會為他熬粥,可師父卻親手把他囚禁在地獄,生不如死,後來他殺了師父,便再也不會有人為他熬粥了。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再聽到這樣的話,他再一次,在一瞬間有了人的情感。
帝釋天想要踩碎這朵嬌花的心思,不知為何竟漸漸淡了。
他將目光放到小茜的花簽上,隨手拿起一支花簽,手指拂過上頭那隻能算得上工整的字,嘴裡念出了聲“花非花,霧非霧。”
見男人不吭聲,小茜笑吟吟地問道“你也覺得奇怪,對嗎?花不是花,霧不是霧,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世上有這種東西嗎?真搞不懂那些酸哩咕嘰的文人,為什麼要創造出這種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帝釋天有些詫異“你不喜歡讀詩,為什麼要做這些花簽?”
小茜道“有人跟我說,如果不能獨樹一幟,彆具一格,那就隨波逐流。我用了幾天理解這句話,後來我發現很對。雖然我不喜歡讀詩,可讀詩可以讓我更合群,不喜歡也要讀。”
帝釋天問道“你也融入不了大家麼?”
問出這話,他忽然驚覺,這根本不像一個丈夫問妻子的話。
但眼前的女子竟然沒有發覺,不知為何,他鬆了一口氣。
小茜道“呃……不知道算不算合群,反正有時候會覺得很孤獨,不過無所謂啦,我儘力就好。”
帝釋天又問“為什麼有人會說你傻,明明你很聰明,因為你知道如何安慰自己,如何讓自己快樂起來,而我不能。”
小茜歎息道“那一定有人狠狠地傷害過你,所以你才這麼悲傷,悲傷到連自己都無法取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