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歡宴結束。
黎純風轉入後殿,念動間便已化作一道雲氣衝天而起。
片刻後,便來到了九川大澤,最中間的那座巨嶽。
當其時,夜涼如水,月華好似長河,滾滾奔湧而下。
“吞星飲月,何等逍遙?”
“這就是道基真人的風采嗎?”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黎純風依然感覺引向往之。
“純風所來何時?”
未多時,元天罡收功而起,自山巔踏月而下。
“徒兒拜見師尊!”
黎純風躬身下拜,“徒兒心有疑惑,特來請教師尊。”
元天罡看著執禮甚恭的黎純風,眸光中神色莫名,“可是為那白蒼而來?”
黎純風道:“是也不是,隻是好奇他憑什麼可得真君青睞。”
元天罡歎了口氣,“你可知我等,或者說整個夏國禾山教,對於真君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黎純風遲疑了片刻,試探著道:“真君道場的守戶之犬?”
元天罡冷笑道:“狗屁的真君道場,我們也配給真君當狗?”
“整個夏國禾山教,也隻不過是真君的一場遊戲而已。”
“心血來潮,便逗弄一番,心情不好,便棄如敝履,哪有什麼道理可言?”
這踏馬不還是狗嗎?
隻是看門狗跟寵物狗的區彆而已!
黎純風在心中腹誹,表麵上卻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再把兩個耳朵死死捂住,最好直接變成聾子。
妄議真君,可是要九族消消樂的!
“您的意思是:真君青睞不足恃?”黎純風強行轉移話題。
“真君記得你,才有青睞,記不住你,什麼青睞都沒用。”
元天罡沒好氣道:“我等不過是暫記名籍的記名弟子,有什麼資格讓真君掛念?”
“韓擒虎作為試驗品,或許還能讓真君記掛幾分,但想成為真正的真君親傳,他還差得遠呢。”
“韓擒虎猶是如此,更何況是他的徒弟?”
聽得這話,黎純風卻不喜反驚,甚至有一種五雷轟頂、如遭雷擊的感覺,“師尊你們,不是真君親傳嗎?”
我踏馬一直以為自己的嫡係的“真君徒孫”,你現在告訴我:我踏馬不止不是“親的”,連“婢生子”都算不上,其實是“門房秦大爺”的骨血?
這踏馬還不如殺了我呢!我接受不了這麼大的“反差”!
“真君還要禾山教的時候,我等才是真君親傳,若是他連禾山教都不要了,除了些許香火情,我們還剩下啥?還是個啥?”
元天罡幽幽道:“今日你亦得見真君法駕,感覺如何?”
黎純風下意識地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表情,滿心自豪道:“決堤四海水,浩蕩入天河,此等恢宏氣象,不差玄門真君!”
元天罡嗤笑一聲,“什麼叫不遜玄門真君?人家本就是玄門真君,借禾山道的名頭做些事情而已。”
“你真以為真君也是旁門之人?我們才是旁門,根本入不得人家的眼……”
話說一半,元天罡好似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即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黎純風有些跟不上自家師尊的跳躍性思維,“我是說那白蒼,若是受了委屈,能否請來真君撐腰。”
元天罡聞言啞然失笑,“他何須真君撐腰?韓擒虎以練氣殺道基的凶威,還不夠讓你懼怕的嗎?”
聽得這話,黎純風被二次雷擊,身形劇震,滿臉的難以置信,“以練氣,殺道基?”
我踏馬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這些事,我沒跟你說過嗎?”
元天罡有些詫異地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怪不得你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