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看守所,冰冷的鐵窗,氣氛肅穆。
沈南意與本次法律援助當事人何大寶隔著桌子,兩兩相望。
何大寶兩道稀疏的眉下眼周腫脹,眼袋暗沉,滿臉橫肉擠得他的眼睛更小了。
他涉嫌殺人,屬於性質特彆惡劣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除了帶著手銬,還必須上腳鐐。
他正斜著眼,不耐煩地嗤著沈南意:“又是你?”
還未等沈南意搭話,何大寶又轉頭看向獄警:
“報告領導,我要求換律師。”
獄警嗬斥:“何大寶,安靜。你的更換訴求,上頭沒有批準。”
何大寶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坐了回來。
沈南意深吸一口氣。
我是擺渡人,我是擺渡人。
死人我都能度化,還能怕了一個活人。
體麵,控製情緒,做一個專業的律師。
“何大寶,我是司法機關指定為你辯護的法律援助律師,沈南意。這是我的助理,白辰。”
何大寶冷哼一聲,連眼皮都沒抬。
“上一次的事,雙方情緒都有些激動。作為你的代理律師,我向你道個歉。”
沈南意站了起來,輕輕鞠躬:“何先生,對不起。”
何大寶驚訝得抬起頭。
這女律師上一次還牙尖嘴利,猛地這麼一出,把他給整蒙了。
“那什麼……”他抬起手擦了擦鼻子:“我不跟女人計較。算了!”
沈南意坐了下來:“何先生,既然誤會解除,那麼這樁案子,我們繼續。”
何大寶麵上稍微和緩,但始終帶著猶疑:“你太年輕了,我想換個年紀大的律師。”
“何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沈南意耐心解釋:
“首先,您這個是法律援助。是法律援助中心指定律師的,您不能選擇,我也不能拒絕。”
“其次,我雖然年輕,但我來自浩天律師事務所。您知道嗎,浩天是全南城最頂尖的律所。我本人,也是南**律係畢業的。”
何大寶聽到浩天律所,臉上的神色又亮了幾分。
人之將死,求生的**便愈加強烈。
他想換一個資深名律為他辯護,是人之常情。
但何大寶的家庭條件,堪稱一窮二白,他靠自己根本請不起律師。
刑事案件非同小可,犯罪嫌疑人因經濟困難或其他原因不能請辯護人的,必須由司法機關指定法律援助律師,幫助他辯護,從而實現法律的公平與正義。
“你真的是浩天的律師?”
“千真萬確。”沈南意語氣堅定:“所以,請你一定要信任我。”
何大寶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拍了拍桌子:
“沈律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冰冷的手銬與桌麵接觸,叮當作響,引得獄警大喝:
“何大寶,坐下!”
“是,是,領導。”何大寶顫顫巍巍坐下:“沈律師,我真的沒有殺人。”
沈南意垂眸,翻開卷宗。
這是一樁‘鐵板釘釘’的殺人案。
至少,從卷宗上顯示,人證、物證一應俱全,證據鏈完整。
何大寶,四十五歲,無業遊民。
涉嫌於X年X月X日於南城拱北區西淮路一個民居點,因嫖資糾紛,殺害賣/淫/女孫小鳳。死者年方四十八,致死原因為利刃刺破大動脈,失血過多。
案件發生於當日晚間十點,目擊證人是孫小鳳的老公高大強。
當時,他在外頭放風,聽到屋內有打鬥的聲音,推進門來一看,孫小鳳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現場還有一把菜刀,經法醫驗證,確定是凶器無疑。
最關鍵的證據,是菜刀上還有何大寶的指紋。
“他撒謊!
”何大寶左手攥起了拳頭,猛敲桌子:“我是拿過菜刀,可我沒殺人。”
“菜刀上隻有你和孫小鳳的指紋。這你如何解釋?”
何大寶搖頭:“我真的說不清楚。當時……”
沈南意示意白辰記錄:
“不要急,你一字一句,從頭再說一遍。”
何大寶艱難地抬起雙手,抓了抓頭發,開始回憶當日情形。
那天,他搓完麻將後出來已經是七點半了。
手氣不好,身上帶的一千多塊輸得底兒掉,就剩下個幾十塊零錢和幾個硬幣。
他在街頭遊蕩,百無聊賴。
走到一個橋洞底下,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女人,向他笑了笑。
一個男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湊到他的身旁,舉了一隻手。
“大哥,玩麼,50。”
何大寶瞅了瞅,化了妝的女人還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白花花的胸脯,讓他百爪撓心。
自從老婆跟外頭的野男人跑了之後,他許久沒沾過女人的身子了。
他跟著這對男女來到西淮路一處民居點。
這裡的民居是新農村示範點,每一個房子都建得跟小彆墅似的,四層半高,一棟棟排列很整齊。
本地居民除了自住外,會將空房子出租給外來務工人員,房租低廉,很受歡迎。
因此,這裡的環境也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何大寶是本地人,對此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