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夥子的視線,沈南意發現院子石榴樹下坐著一個人。
一個中年男人就著保溫杯,正在搖頭晃腦聽戲呢。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她看這背影,有些眼熟。
走近後,沈南意差點笑岔了氣。
這不是胡大有嘛?!
胡茵茵的爸啊!
“胡叔叔?你怎麼在這?”
胡大有肩膀被突地一拍,手抖了抖,茶也差點撒了。
他不悅地扭頭,一看,竟然是沈南意。
“哎,小意,你怎麼在這?”
他看了看沈南意身後的老兩口,又看看她和白辰,突然回過味兒來。
“你就是他們搬來的救兵?”沈南意撲哧一笑:“您罵誰猴子呢?!”
她環顧了四周:“可以啊,您這陣仗這麼大,我還以為是哪個大佬出街,沒想到是您啊。”
胡大有拚命擺手,生怕沈南意誤會:
“法治社會啊,叔是文明人。”
他看著眼前呼啦啦十來個西裝小夥,的確有點紮眼:
“都給我上外麵兒呆著去。”
胡大有站了起來,走到毛阿姨兩夫妻麵前,笑得跟六月天似的:
“大哥,大姐,您二位回來啦?來來來,都坐嘛,你看,大家都是熟人,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他轉頭對著沈南意說道:“小意啊,我們沒有惡意,就是來跟大哥大姐聊聊,談談條件嘛!生意嘛,不談,哪裡來的生意,對不對?”
毛阿姨躲在沈南意的身後,弱弱地說:“不用談,我們不拆。”
胡大有嘿嘿一笑:“大姐,您看,這不是巧了!這小意算是我大侄女,咱這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麼坐下慢慢聊,您看行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胡大有自來熟得跟在自己家似的。
他帶著沈南意就走了進去,又是端水,又是倒茶。
反倒是把毛阿姨兩夫妻弄得跟客人似的。
沈南意和白辰相視一笑,這胡大有,人還怪有意思的。
“大哥,大姐,真不是我說啊。您看,您身後這河又黑又臭,對吧?這居住環境也舊了,對吧?您看這屋裡多暗啊,對吧?咱們這拆遷條件,您大可放心提,這不是又來了沈律師了嗎,對吧!有沈律師在,什麼都好說,對吧?”
胡大有一口一個“對吧”,顯得既體貼又占理。
沈南意卜一走近這個屋子,遍體生了寒意。
院子外陽光燦爛的,這一進屋,感覺溫度低了四五度。
脖子嗖嗖往裡灌著冷氣。
從前的房子設計不佳,窗戶做的小,采光的確沒那麼好。
但這個房子似乎特彆陰暗、森冷,還帶著一股隱隱的臭。
白辰抽了抽鼻子:“有點味兒。”
毛阿姨捧著水有些不樂意:
“這個是後麵的河的臭味,我們都打了很多投訴電話。胡經理,房子再舊,我們也有很深的感情的。這是錢買不來的。”
胡大有:“懂,我懂,大姐,處久了有感情。但是您想啊,咱們人要向前看呐!您的鄰居們都拿著錢,搬進新房子了,您兩老口在這,多孤單啊。”
沈南意四處走了走,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不對味。
這個房子,陰暗潮濕,氣味很重,總體感覺還是很壓抑的。
胡大有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但她是毛阿姨花錢請來的律師,自然要幫當事人說話。
“胡總,是這樣的。毛阿姨請我來,就是和您這邊說清楚他們的態度。對我的當事人來說,這個房子是他們熟悉的家。”
胡大有拚命點頭:“懂,懂,懂!沈律師,我都懂。”
“您看,這家啊,是寶蓋頭下麵一頭豬,對不對?從前每家每戶,家家養豬。但現在社會進步啦,大家生活都提高了,誰家還養豬了?對不對?呐,這個人在哪,哪就是家,對不對?”
沈南意終於在這一聲聲的“對不對”裡,被胡大有的口才徹底折服了。
就這東拉西扯、胡七八扯的磨人勁兒,難怪老兩口受不住。
就這一下午的功夫,胡大有嘴皮子翻飛,唾沫四濺。
一個保溫杯裡的水是加了又加,枸杞子都泡沒味兒了。
擱誰能扛得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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