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很難,且不體麵。
沈南意的花剛放在慕棲洲的墓碑前,便被人拎起扔掉了。
花瓣零落,露出一張哀戚的臉,是蘇婉雲。
個把月不見,她瘦得皮包骨頭,虛弱地需要人攙扶。
“枉我這麼疼你,你竟然這麼狠心。不要再出現,我不想看到你。”
蘇婉雲說著說著,便劇烈地咳了起來。
保鏢適時地擋在她的麵前,請沈南意和胡茵茵離開。
沈南意頂著蒼白的臉,默默地轉身離開。
身後,是蘇婉雲的低聲啜泣,讓人心碎斷腸。
墓園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
雨點如水霧打在臉上,沈南意緊死死抿著唇,壓抑自己的情緒。
“南意,下雨了,走吧,彆感冒了。”胡茵茵不忍。
沈南意半仰起頭,掌心沁潤著雨滴。
雲山霧靄,像是天也在哀傷地吟唱著悲情的詩。
【阿洲,是你嗎?
慕媽媽哭了,你是不是也心碎了?
阿洲,我也想你,好想,想得想哭。】
“喲,我瞧是誰呢,原來是掃把星啊。”
一聲陰陽怪氣,聽著耳熟。
沈南意抬眼,是二嬸,沈次山的老婆。
她的身旁還站著一臉看好戲的顧若蕁,哦,不,是顧小芊。
“真是晦氣,誰沾上了你,都沒有好下場。慕家小子好端端的年紀就沒了命,嘖嘖,掃把星!”
二嬸慣於落井下石,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怎麼,殺人犯也配葬在墓園裡了?”沈南意轉頭,冷冷地問胡茵茵。
沈次山的老婆無端出現在這,估摸著是給沈瑛的骨灰找落腳的地方。
沈瑛被判了死刑,伏法後,骨灰被家屬領了回去。
聽說沈家一直在為她找墓地。
差點的墓園二嬸看不上;好一點的墓園又不願接收,嫌棄她女兒死得不光彩。
胡茵茵撇嘴壞笑:“有些人不要臉唄,以為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就算是死人,也不想和她殺人犯女兒做鄰居啊。”
沈南意附和:“說得是,晦氣,掃把星。”
二嬸氣得滿臉通紅:“沈南意,現在沒有了慕家、何家為你撐腰,我看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沈南意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淡定地走過。
這種人,甚至不值得她再多說一個字。
“胡茵茵,聽說你是個千萬級的網紅,這張臉很值錢吧?”
是顧若蕁,在這個陰暗的雨天,這細小的聲音像是從陰溝裡發出來的,陰森刺耳。
沈南意心頭一沉,死死地攥著胡茵茵的手,肩膀微顫。
顧若蕁似乎看出了她這一刻的怯懦,開始放聲大笑。
沈南意擰眉,轉身回望她,眼神冰冷:
“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讓顧家陪葬。”
顧若蕁眼神陰鷙:“那就看你護不護得住了。”
沈南意拉著胡茵茵,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胡茵茵摸了摸手臂,有些後怕:
“這個女人年紀輕輕,看著怎麼那麼滲人。”
“最近住我這,上下班我送你。”沈南意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
“沒事,平常都是老蒲送我,不給你添亂了。”
胡茵茵若無其事地翻下化妝鏡,對著鏡子補妝。
她絲毫沒有發覺,危險正向她靠近。
沈南意不想和她多說,她素來膽小,不能嚇到她。
“你和老蒲說,我想留你多陪陪我。”
“真的?”胡茵茵很驚喜:“那多好,咱倆住一輩子都行。”
沈南意默默咬著下唇,這個顧若蕁,不除不行了。
*
南城醫院的ICU,沈南意隻能隔著透明玻璃,遠遠地看著。
病床上躺著慕北,全身上下都插著管。
“醫生說情況不妙,一直昏迷,有可能下半生都是植物人。”
沈南意輕輕地拂拭玻璃上的水霧:“不會的,小北吉人自有天相,會醒來的。”
她的語氣篤定,胡茵茵聽著莫名地安心。
病床旁趴著個穿著隔離服的身影,緊緊地握著慕北的手不放。
看這背影,沈南意認得她是周影。
“周影每天都來陪著小北,患難見真情,小北要是醒了,不知該多高興。”
胡茵茵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周影看到了她,眼底閃過詫異,很快從病房內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