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盧哥一席話,勝讀千萬本書。”
沈南意濕了眼眶,對陰差阿盧有些另眼相看。
阿盧對她眼裡的讚許隻是輕一揮手,雲淡風輕:
“你再看看陳老頭,守在這餛飩攤苦苦等著兒子,等到了兒子又盼著等孫子,等啊、等啊,這執念就會生根,情誼就像藤蔓一樣纏著,讓他再也沒有辦法脫身。可他從來沒有破壞過陰陽規則,他隻不過是黃泉路上的傷心客,守著那一點情罷了。”
“都是黃泉預約客,何必計較憂與愁。”沈南意歎了口氣。
她看了眼陳叔,壓低了聲:
“你知道的,我對他有愧。如今形勢越來越亂,我怕他像大美麗一樣魂飛魄散。”
“正因為這樣,才更需要我們來守住這條邊界,守住道心。”阿盧目光深邃而堅定。
沈南意輕輕地攪著餛飩,碗裡的熱氣漸漸消散,心卻越來越沉穩。
“你說得對,盧哥。是我太急了,亂了陣腳。”
阿盧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9527,當初那麼多的擺渡人裡,我覺得你是最特彆的。”
沈南意抬眼,帶著一份得意:“我看起來最機靈,是不?”
孟婆就是這麼說的,因這機靈勁,一眼相中她。
陰差阿盧叼著煙,笑岔了氣:“不,是這群人裡頭,你看著最傻。”
沈南意一口餛飩差點噴出來。
“盧哥,不帶你這麼羞辱人的啊。我哪裡傻了?孟春都誇我聰明呢。”
陰差阿盧連連擺手:“嘿,說正經的。你吧,看著傻乎乎的,可眼底最乾淨。那一雙眼睛黑得發亮、自帶悲憫。當時我就想,這孩子行,心思純淨。9527,不管你做擺渡人還是律師,想想你當日的初心,初心如磐,方能成事。”
初心?沈南意猛地一顫。
阿盧的每一句話,都如珍珠落玉盤,敲打她的心房。
“我似乎很久沒有再回頭看過自己的心。”沈南意唇角苦澀;“謝謝你,盧哥。”
陰差阿盧隻是望著她,淡然一笑。
“哥,你做鬼差之前,到底是什麼人?”沈南意八卦心起。
今日這幾句話,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陰差能說得出來的。
“難不成你入冥府之前,是哪個大能?絕世高人?姓甚名誰?是曆史風雲人物嗎?”
阿盧剛喝了口水,又噴了出來。
他滿臉無奈地看著沈南意:“你這臭丫頭,安慰好了你,又開始來勁了。凡入幽冥皆已斬斷前塵,你管我是誰呢?去去去。”
沈南意訕笑:“嘿,我這不也是好奇麼。”
“對了,孟婆最近都忙什麼呢?怎麼都沒見到她?”
“她有她該做的,我們是幽冥的螺絲釘,隻要我們死死地焊住自己的職責,冥府就不會亂。”
阿盧看了看時間,站了起來向她道彆:“9527,好好乾,彆讓我失望。”
沈南意此刻已心定如磐:“我一定行。”
等到陰差阿盧的身影如煙消散,她才緩緩站起走到陳叔的身旁。
隻見她輕輕地拉了拉陳叔的衣袖,低聲道:“我就是擔心你。”
陳叔轉頭,眼眶早已通紅:“傻丫頭,我怎麼會不明白。你是怕叔耽誤了自己。叔不怕,叔雖然放不下阿格,但更放不下你。”
沈南意噙著淚,死死咬著唇,故作傲嬌:
“我很厲害的,你放心呀。”
陳叔眉眼皺成一朵菊花,笑中帶淚:
“那是當然,我們小意可是最厲害的!9527,天下無敵,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
沈南意跟著笑:“叔,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喊口號了?”
陳叔疼惜地拍了拍她的手:
“這叫士氣,知道吧。春風吹、戰鼓擂,斬妖除魔誰怕誰!”
沈南意心頭大動,唇角高高揚起:“說得好!叔,你看我。”
她揮舞手中的滄浪劍,劍氣如虹劃破夜空,時而又宛如蛟龍,遊離騰挪間,似有氣吞山河之勢。
衣角輕揚,旋轉間青絲飛揚,劍氣如浪,剛毅果決。
劍氣在夜色中寒光四射,引得夜宵攤上的陰差、擺渡人們圍成了一團,為她喝彩。
沈南意舞得興起,驚起一陣風卷落葉:
“滄浪出海,逐雲追月!”
一道白影手持寒劍,應聲落下,雙劍合璧,兩道白練遊龍戲鳳,如影隨形。
沈南意莞爾,眸色晶亮,白影如雲而落,飄逸絕塵。
蔣英雨負劍而立,四周掌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