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棲洲甜到了心裡，隻知道傻笑。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靠在一起，小舟一路向東，隨浪而行。
“東海的結界擋不了太久，我擔心時間太倉促，怕無量追來，我們都還找不到扶桑。”
沈南意拿著手上的羊皮卷，望著前方，舉目四海，一片碧波茫茫，根本沒有山的蹤影。
慕棲洲黑眸映著霞光，璀璨流光：“無量一時半會，恐怕顧不得我們。”
“哦？怎麼說？”沈南意不解。
“天尊，也就是我師父，素來謹慎多疑。你當著那麼多仙兵麵前說的那番話，一定會有人傳到天尊的耳朵裡。他就算再信任無量，也會盤查一二的。更何況，無量中了我一箭。金箭入體，對他的神力亦有大克，沒個幾日，怕他想要抬起那隻手都困難。”
沈南意很佩服：“金虹氏的箭，果然名不虛傳。”
慕棲洲一笑，接過地圖細細地看了看，眼有晦色：
“所以這兩日，我們一定要儘快找到這個地方。”
他還有話未說儘，以他被虜那幾日的了解，無量應該早已把持了天界，架空了天尊。
就算是拖，未必能拖得了多久；與其說出來令她擔憂，不如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好。
“你的傷太重，今天先養著，明日我們可飛去前麵看看。快，躺下吧。”
沈南意扶著他，躺在了甲板上，又貼心地攏起船蓬遮擋日頭。
她坐在慕棲洲的身旁，笑著伸出手，給他扇風：
“也幸好是你送我走才弄來這條魚骨船，不然，咱們今日可是得在這海裡泡著了。”
藕白的手臂在慕棲洲的眼前一晃一晃，送來絲絲涼風。
慕棲洲索性拉著她，與他一同躺下：
“不熱，你彆累著，一起休息會兒。”
沈南意枕著慕棲洲的手臂，望著蓬頂，又側臉對著他笑：
“也好，等我睡飽了，去海裡給你抓幾條魚，烤著吃。”
慕棲洲想起她的手藝，搖頭失笑：
“這一千年過去了，我也忘不了你的手藝。”
“很好吃，對吧！”沈南意頗為得意：
“那可都是古鉞特有的藥草配置的秘方調料，很香的。”
慕棲洲隻是笑，沒有接話。
當年在東海岸初次偶遇，他們仨吃了她烤的魚後，足足拉了一天一夜，那滋味至今難忘。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很快沈南意便睡著了。
慕棲洲側過臉，大手輕輕摩挲她的臉，默默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剛剛他所說的，隻是他最樂觀的推測，不樂觀的，他都藏在心裡沒有說出口。
沈南意今日在眾人麵前對著無量的那一通斥責，興許會掀起另一個軒然大波。
天尊素來對非他能控製的神來之物非常忌憚，從前是鬼界聖女的靈石；如今，是沈南意的扶桑。
很難說，這近千年來，無量道長的所作所為背後，是否有天尊的故意縱容和默許。
慕棲洲的腦海中回蕩著無量的那一句：
“她是我的一生摯愛；可我，卻被人蠱惑、利用，成了殺她的劊子手。”
他不由將沈南意摟在懷中，抱得更緊。
他不能讓她受到一絲傷害，也不想成為第二個無量。
*
當日頭西沉入海，沈南意已經從海裡撈上來了兩條大魚。
濕漉漉的黑發緊貼頭皮，她白皙的手搭在船舷上，整個人籠罩在晚霞中，十足像一條美人魚。
慕棲洲拉著她上了船，立刻為她披上了衣服：“彆著涼。”
沈南意捏了指訣，將自己的一身濕氣全部趕走，又恢複了乾燥。
“你看，我也會的。”她滿眼得意，像是一個等待表揚的小朋友。
當日他從浴室驚現，壓著一身濕漉漉的她時，曾經這樣調侃過。
沒想到她今日還記得，這該死的勝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