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利!
禦書房外,一條幽靜的小道上,已過不惑之年的景平帝緩緩的向西踱著步。
陽光拉長了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蕭條,有些落寞。
他的身邊隻跟著孫孝資一人,太監和侍駕全都在幾丈開外,遠遠的跟著。
……
“你看,一轉眼這榴花又開了。”景平帝平靜的望向遠處,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舊友閒敘。
“榴花年年都會開,人卻不一定年年都能在……”孫孝資很難得的挺了挺腰板,卻依然顯得有些佝僂。
景平帝腳步微頓,臉上的僵硬一閃即逝,隨後繼續前行,淡淡的說道“也許,朕是真的虧欠那孩子太多了。”
此話一出,卻讓孫孝資愣住了。
但是也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孫孝資又恢複了常態,隻是微微勾起的嘴角與之前略顯不同。
“你說,他是真的忘了嗎?”景平帝突然轉頭,認真的看向孫孝資。
孫孝資迎上景平帝的目光,沉聲道“太醫說,他頭部的傷,極重!”
“……”景平帝深深歎了一口氣,繼續前行道“這樣也好……也好……”
……
他們身後的隨侍不知道這主仆二人說了些什麼,他們隻知道,景平帝跟孫孝資一直走,一直聊……從禦書房走到了鐘粹宮,又從鐘粹宮走到了承乾宮,再從承乾宮走到了景和門,速度不快,隻是從晨光走到了豔陽。
皇帝回了乾清宮,孫孝資轉身去了神武門。
這對君臣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但也不像不好。
……
“聽說了嗎,今日言侍衛又被陛下留宿禦書房了,真是天大的恩寵呢。”一個身著桃紅色羅裙的小宮女,一邊修剪著榴花的枝椏,一邊跟另一個宮女低聲說著。
“你是說北門的言侍衛?”另一個小宮女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還能是哪個言侍衛啊!”
“他不是有一段時間沒進宮來了嗎?姐妹們私下還說呢,言侍衛準是被陛下派去執行什麼麻煩的差事了。”
“誰說的,他早回來了。就在他回來那日,正好是跟我同鄉的小太監何安負責打掃左翼門。”桃紅色羅裙的宮女四下看了看,然後湊到對方耳邊,細聲道“當時何安親眼看見言侍衛被王侍衛背進了北門侍衛處,然後又是請太醫又是加派人手的,後來沒過多久,陛下也急匆匆趕了過去。”
“背進去?言侍衛是受傷了嗎?”另一個宮女急切的問道。
“應該是,好像傷勢還不輕呢。估計這些日子就是在養傷吧。”
“怎麼會這樣,也不知道言侍衛現在怎麼樣了,要不一會咱們悄悄去禦書房看看吧。”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兩個小宮女專注的相互咬耳朵,完全沒有注意身後靠近她們的人。
“剛剛你們說,留宿禦書房的可是北門侍衛處的言朗?”女子聲音不大,清脆悅耳中帶著說不出的威嚴。
“啊……”兩宮女聞聲轉身,見到女子以後大驚失色,立刻俯下身子行禮道“參加淩香公主。”
“問你們話呢!”淩香公主顯然有些不悅。
“回公主,正是言侍衛。”
……
景平帝跟孫孝資離開禦書房以後,萬利跪在地上的腿還一直在發麻。
他扶著床榻緩緩起身,依然有些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