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走廊,紅漆精雕的木欄外花植芳香馥鬱,久久縈繞。果不其然,除幾個在灑掃的下人外,自己是最先到膳廳的。
今日是十五,照常例一家人要共桌用膳。
雜役們第一次在這麼早見到尹望舒,臉上明顯一驚,甚至有人特意揉了揉眼睛,疑惑了好半天,這裡麵還是有人反應快,放下笤帚佯裝淡定地請安。
尹望舒點點頭讓他們繼續忙,自己坐在了以前常坐的位置,雙手疊放在桌上,靜靜坐了一會兒,之後又把頭埋在了雙臂間。耳畔是掃地的颯颯聲,和著院裡枝頭的鳥叫,這些她之前都不會留意,現在聽來卻是美妙絕倫。
其他人將這一切儘收眼底,雖然不解但還是保持著沉默,特地將掃地的動作放輕放緩了些。後麵的早點也都被輕輕端上桌。
已是睡迷了眼,聽見幾聲熟悉的談話聲,尹望舒猛地抬頭,發現父母親已到廳前,程嬤嬤緊隨其後。
“爹爹,娘親!”
“舒兒今日怎來得這麼早,可是餓極了?”尹皋溫和地笑著。
“舒兒剛剛可是在小憩?為何這眼睛有些浮腫?”還是薑氏眼細,一眼就瞧出來了不對勁。此時身後的程嬤嬤有些局促,緊張地望著尹望舒。
“舒兒昨夜做噩夢了。很可怕很可怕的夢。”尹望舒眼裡再次泛起漣漪,楚楚望著麵前兩人。
說完,薑氏身後那人臉色立刻恢複平常。
薑生玥臉上寫滿了擔憂,有些著急地走到她旁邊,拿出一方帕子就要給她擦拭雙眼,心疼地說“定是回來途中顛簸,沒有休息夠,這幾日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晚睡了,我會讓銅鈴再點上幾日安神香,舒兒以後都要早點安睡才是。”
尹望舒聞著母親身上淡淡的香,點點頭,“娘親也要夜夜安睡才好。”
薑氏神情沒有變化,擦拭完由尹皋扶著坐下了。
“望舒今日起就要隨許伯伯練功了,你許伯伯也有多日未見你了,可不能讓他失望啊!”
“舒兒的練功方麵我本是管不著的,可我還是想多提一句,這幾天還是先放寬鬆些,舒兒的情況你我又不是不知,不可操之過急。”
薑氏在一旁為尹望舒說情,尹皋溫柔握住她的手,道“我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這一點我已跟許兄提及,他做事自有分寸,夫人放心好了。”
如此和諧美滿的一幕,尹望舒呆呆望著,鼻尖的酸楚再一次襲來,她極力控製,不讓旁人觀察到。
朝食過後,尹望舒主動提出要陪母親四處走走,再去練武場。尹皋答應了,薑氏也是滿眼慈愛地牽住她的手,她覺得自己女兒這一趟晨棲之行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往日倒是不覺,現在才發覺舒兒原來已長這麼高了。”
“那在娘親印象裡舒兒有多高?”
“在娘親眼裡啊,舒兒一直是和我房裡那梳妝台麵一般高。”
“娘親還記著我七歲那時的事呢!”
“娘親還記得舒兒那時把自己畫成小花貓的模樣呢!”
……
自此之後,盛雲宮上下都說大小姐和以往不同了,性子沉穩了許多,是長大了,尹宮主及其夫人對此有喜有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