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至尊!
“你去見過她?”
“嗯。”男人的雙肘抵在光潔的桌麵上,低著頭若有所思,方形的小眼鏡泛著光,讓人無法察覺他深邃雙眼之中承載的究竟是何表情。
朱碧卻覺得頭皮都一緊,他跟隨他身畔良久,縱然不敢說了解對方的一個眼神,但憑著他的了解,連城靖這聲音,這低沉的聲音,略帶猶疑地拉長,代表著什麼?
擎天上下,眾口傳說的深沉不動聲色的冰山美男,讓人心疼的外表底下,可是藏著跟外貌完全不相稱的冷酷啊。
而今這冷酷,似遇到危險。
嘴一張,朱碧身不由己地問“真的是她?”
連城靖疊在下巴之上的手輕輕地一抖。
他驀地抬起頭來,眼鏡麵閃過一道銳利的光,尖尖下巴之上嘴角一挑“朱碧,你該知道,像她那樣的女人,這天底之下,隻有一個。”
是一種倦怠感還是遇到挑戰的興奮感。他聲音之中壓抑著的顫抖縱然是壓低了說話也無法掩藏。
“是,董事長。”
“不過……”眼睛一眨,長長的睫毛翻飛。
“嗯?”朱碧等待男人繼續開口。
“沒什麼。”欲言又止,向來不是他的風格。
朱碧眉頭一皺。
“你出去吧。”
“是。”朱碧恭敬點頭,轉身,出了辦公室。
等到朱碧身形消失,連城靖從桌後驀地起身。
他的身材並非那種剽悍魁梧的類型,單從外表來看,這男人是偏向纖細柔弱的,擎天有很多人懼怕他的冷酷手腕,但是有更多的人欣賞他……這種欣賞,就複雜了。
他有很多的外號跟稱呼,譬如冰山暴君,譬如連城美男,譬如……
他自己在不經意之中從旁人口中也略略聽過了幾次,但每次他都是同一個表情,無論是外表或者外表之後的任何東西,他都當得起冰山這個字,他也當得起連城這個詞,而且當之無愧。
雖然他非常不喜歡彆人這般稱呼他。
他就好像一隻蠶,不停地吐著各樣的絲,把自己厚厚地包裹在內,厚到無人可以抽絲剝繭看到他深深封印的內心。
連城靖轉過身,站到六十九層的落地窗戶之前,整個城市便如同落在他的腳底,他雙手插在褲兜之中,極目向外看去。
這個城市的某處,有某個複活了的人。
一想起這個,他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在連城靖記憶深處,那個女人,她站在自己的對麵,雙眼閃爍著冷峭的光芒,她居高臨下,冷冷對自己說“沒用的。”
而滿身傷痕的他用一種類似痛恨的眼光向上看。
她嘴角一動“沒用的,如果你繼續躺在這裡,明天也許真的會有人向你恭敬的鞠躬,不過那是在殯儀館裡。要想要不被人看扁,就站起來,去醫院或者躺在這,你自己決定。”
她緊了緊身上圍著的毛皮披肩,潔白的肩頭閃過一道無比動人的光芒。
“你,敢幫我?”他挑釁地挑挑雙眉。
她“嗤”地一笑,兩隻丹鳳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冷冷說,“廢話怎麼這麼多。”
她驀地轉身,七寸高跟鞋尖尖,走得卻如此平穩又迅速,一步一響動,一步步踩在他的心頭。
“趕緊把他弄上飛機,送到rnother私人醫院,告訴他,我想儘快看到一個完整的人。”她一邊走一邊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命令一切,最後狠狠地扔下另一句,“shit,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低級,崩潰,渣。”
她舒展雙臂攬住厚實披肩,頭也不回下巴高揚地走,簡單的動作,襯得晚禮服之下曼妙身形動人心魄。
好像箭射入心頭,非常冷。
“混蛋……”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的少年望著那不可一世的背影,“總有一天我……”
絕望到希望的轉變如此迅速。雙眼湧出淚,被他一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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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靖渾身一震。
他從自己的回憶之中驚醒過來。
為什麼會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為什麼。
那些不愉快的,黑暗的,肮臟的往事,伴隨著……屈辱?
當時的他的確不名一文,但是現在,他高站這本市最高的建築之頂層,坐擁擎天,俯視蒼生,又有誰敢說他連城靖不名一文。
沒有人敢。
除了她。
那個人。
就算他已經威武顯赫身價倍增,她看著他的眼神仍舊是冷冷的,一成不變如同以往。
他記得跟她的第一次見麵,他雖然外表不動聲色,心中卻懷著一絲倨傲,隱約快意地想安眉兒,現在的我,應該跟你平起平坐也無愧於心了吧。
而她……進門之後隻看了他一眼,便徑直地向著電梯走去。
耳畔仍舊傳來她冷冷地不帶溫度的聲音“阿靖!彆這麼打扮,顯得像老頭。”末了還奉送一句“低級。”
她昂著頭站在電梯之中,等電梯門慢慢關上。
她再次毫不留情毫不猶豫扔下他。
而他站在電梯門之外,望著那張讓人憎恨的臉。
身旁,是一幫同樣被她震撼住的,無法言喻宛如木頭人般的員工們。
神聖不可侵犯的冰山美男居然得到如此不同凡響的評價,據說那女人還是冰山美男的未婚妻,這個世道……
那個女人!
太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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