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到家了!
人到每個階段,都應該抽出一段時間,給自己一個思考空間,而不是每一天渾渾噩噩按部就班,被動地前進或後退。
思考過去,思考未來,並思考此時此刻的自己,思考之事有很多,多到數不完,最重要一點是,思考當下所做之事的意義何在,倘若沒有任何意義,那麼繼續堅持這種碌碌無為的生活,姑且稱他們為蠢貨罷。
有計劃的人,總是能比沒有計劃之人,能夠享受到更多的完滿結果。
尹夏一度是帶著這些觀點,活過這近前三十年,有明確目標與規劃,每一步腳印都踏得結結實實,沒有一分一秒是慌度而過。
而現在,卻莫名其妙被楊厚鄴所打亂,工作亂七八糟,生活也亂七八糟。這段時間,不僅沒有對自己進行總結,連瑜伽都不能靜心,森林之中空靈而純淨的音樂,甚至令她心煩。
尹夏揉著眉頭,不解冥想為何都變得亂七八糟不得章法。什麼苦口婆心勵誌人類的心靈雞湯,一旦到了現實當中,真是屁大用都沒有。
尹夏被楊厚鄴逼得當真有點兒崩潰的跡象,瑜伽不再繼續,給尹傑撥了個電話過去約著隨便見個麵,瑜伽服也沒換,拿了張大毛和手機就往外走。決定出去溜一圈,吹吹晚風,看看風景,否則腦袋裡要亂成一團漿糊熬湯喝了,她需要保持清醒,並有清楚的邏輯性。
尹爸爸在工作室跟小白繼續深度溝通,簡直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連吃飯都是跟小白在工作室享用。
而尹媽媽在客廳裡看書聽京劇,咿咿呀呀地似唱非唱的假音婉轉動聽,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
“媽我出去轉一圈。”尹夏在玄關門口處換著鞋,長發上還有瑜伽後練出來的水汗,運動後的女人總是散發彆樣魅力。
“這都幾點了,大晚上的也出去啊?”尹媽媽戴著老花鏡,向下扒著眼睛,從鏡片外抬頭看她。
“嗯。”尹夏點頭,“找尹傑出去遛彎兒,前些天他就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從外婆家回來後,跟他見見。”
一聽是跟尹傑出去遛彎兒,尹媽媽樂了,推著眼睛笑道“傑寶啊,挺久沒來了,遛完彎兒啊,記得叫他來家裡吃飯。”
“再說吧。”尹夏被楊厚鄴搞得心情並不很暢快,聲音有氣無力的,“他如果來了,可能會看到小白,你們能舍得小白被尹傑要走嗎?”
尹媽媽聞言果斷搖了頭,“不不不,那就彆讓傑寶來了,不然傑寶跟你爸非為了小白乾起來不可,你爸已經把小白當做最智能外孫了。”
尹夏終於笑了,“小白還成搶手貨了……好了媽,我走了。”
“嗯。”尹媽媽低頭繼續看著書,老花鏡下的雙眼透著銳利,在尹夏推門出去時突然漫不經心地說“新工作不用急著找。”
尹夏動作一停,“您知道?”
尹媽媽不再說話,翻書頁的聲音嘩嘩作響,老風扇呼呼地吹,像極了老北京裡看透世態炎涼的智慧老人。
一步步走出老樓,尹夏低頭看著腳尖兒,忽覺她似乎哪裡變了,但她卻不知道。
迷茫?好像是迷茫。
她尹夏竟然有了迷茫這種東西?
傍晚的天氣不再炎熱,尹夏抱著肩膀低頭快步走,也不知哪裡吹來了小涼風,吹得她後背發涼。
傍晚這時間,吃完晚飯後的老頭老太太們又聚堆兒到了樓門口,一人一個小板凳,嗑著瓜子兒,打著撲克,討論著誰家孩子結婚誰家孩子生了孩子,哪家人沒看住孩子把孩子弄丟了,總之滿口都是孩子。
夕陽早已落下,夜幕降臨,尹夏沒走幾步,突然迎麵而來一道車燈光亮,囂張的氣焰徑直晃到她臉上,在夏夜裡橫行。
尹夏下意識腳步一轉彎,快速往回走,但還未走幾步,車就已經停到了她麵前。
跑車倍兒亮,下來的人也倍兒俊,大媽們抬頭看見尹夏麵前站著的男人,登時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這不還是上次那個小夥兒嗎?老尹家夏夏真有男朋友了啊?”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尹夏無奈揉著太陽穴,頭也不抬地問對麵氣場強大氣勢霸道的男人,“楊厚鄴,你怎麼又來了?”
楊厚鄴在穿著嫩粉色緊身瑜伽服的尹夏全身上下轉了幾圈,確定尹夏身材是當真得好之後,點頭微笑道“追女人,當然要隨叫隨到。另外即使沒被叫,也要隨時能出現。這是紳士該做的。”
楊厚鄴麵上真誠並溫柔,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模樣。
尹夏似乎完全沒有反駁他的理由。
楊厚鄴繼續微笑“上車吧,你去哪我送你,放心隻是送你而已,不會多做出任何事。”
尹夏默默地告訴自己,此時麵前穿著休閒長褲和t恤短袖並滿麵春風溫柔體貼的楊厚鄴不是真的楊厚鄴,是幻覺……
“我如果堅持不用你送呢?”尹夏平淡地問他。
楊厚鄴微笑得臉頰都不帶僵硬的,如同一個風月場合上的老將,談笑自若,“你若堅持不用我送的話……這麼多老大娘在這,我隨便一個動作,壞了你名聲還不容易?”
尹夏頓時臉一僵“……你狠。”
楊厚鄴牽著尹夏的手,十分紳士地給她開車門,並以手護她的頭,溫柔又貼心地帶她上車,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可圈可點,倘若沒有那些黑曆史,確實可稱得上是個好男人。
但,這些全部是假象。尹夏這麼告訴自己。
“去哪?”楊厚鄴親自開車,聲音低沉,目光內斂,丁點兒不傲嬌霸道。
“七三公園。”尹夏淡道。
一路上,楊厚鄴分毫沒有多話,車也開得十分穩妥,到了公園門口後,楊厚鄴放尹夏下車,說了句再見就開車走了。
尹夏沒問楊厚鄴怎麼知道她這個時間會出門,自然是因為她已經猜到。
“叛徒。”尹夏見到公園涼亭裡站著的尹傑後,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
尹傑深沉的目光在尹夏周圍五米處轉了一大圈,“楊厚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