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亢奮中的李佑,聲音既尖銳又刺耳,仿若一把鋼刀,重重地劃過如玉般的瓷盤上,發出無法描述且令人不堪忍受的噪音。
而話中之意,又似一根巨大的鋼針,狠狠地插進知畫的身體裡,冰冷刺骨,痛徹心扉,仿若深陷幽暗冷清的冰窟裡,令她不寒而栗。
“我……”
不能說,更不敢反駁。
麵對一位大唐頂級權貴的當麵羞辱,知畫卻不能有任何不滿表達,她甚至就連哭泣的力量都沒有。
憋悶,委屈,悲傷,心痛,刹那間洶湧而至,知畫隻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眼前一黑,嬌軀瞬間便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起來。
過往,如閃電般從腦海中穿過。
搖籃裡的李佑白白胖胖,正‘啊呀啊呀’啃著自己的白胖小手,還不時發出銀鈴般脆生生的笑聲。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可愛,怎麼長大了卻是如此無情,難道他都不記得她曾經親手給他剝過葡萄,曾經彎腰給他擦過屁股了嗎?
恩情或許不大,但也聊勝過滴水吧!
知畫的腦海裡幻影不斷,猶若哪吒鬨海,弄得她心亂意茫。
往事不可追憶,曾經已成過往,難道過去的事情成了過去,就真的就這般容易過去了嗎?
唉,翻江倒海渡心忙,孤心瀝血傾烏江。
刹那間,眼前的一切全都失了色彩,傷心裹挾著萬念俱灰的聲浪猛擊胸口。
“噗……”一抹殷紅染雙唇,風白柳弱淚無邊。
就在她險要跌倒之際,一隻溫暖的臂膀從一旁慌忙斜伸了過來,想要攏住她的腰身,卻又害怕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一觸即退,猛的一下又縮了回去。
還好在知畫身側站著的玉兒眼疾手快,趕忙上前一步,穩穩將她給擁在了懷裡。
馬周見知畫麵色蒼白,青紅的嘴唇氣若遊絲,一股從未有過的保護欲從天而降。
“齊王殿下,適才知畫已經向殿下您說的明明白白,她與冬梅早已不再是奴婢之身,遠在兩年多之前,她們倆就被我家王爺改換了良籍,脫離了賤籍。您身為大唐皇子,貴為王爺,在此肆意羞辱一位良家女子,難道您就不怕被天下讀書人恥笑嗎?”
“恥笑?嗬嗬~誰敢恥笑本王?你嗎?你敢嗎?”
李佑抬手將他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戳在了馬周的胸口上,陰惻惻的嗤笑道:
“我知道你,你不就是那個什麼馬周馬賓王麼,嗬嗬~老六府上的一個幕僚而已。怎麼?混了一年多的豳州刺史做,就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了?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哼!廢物點心一個。本王告訴你,你名字裡雖然帶了個王字,但你卻不是王,可本王卻是真真正正的王。懂嗎?你一個被朝廷罷官棄用的廢物,有何資格在本王麵前狂言讀書人的事情?一介白衣,誰給你的勇氣在本王麵前大放厥詞,犬吠不止?”
李佑嘴巴不停手也不停,擊打在馬周胸口上的折扇,猶如一根鐵木,打得馬周胸口劇痛不已,冷汗直冒。
然而他的身子卻依舊挺拔如鬆,不肯退卻半步,甚至就連搖晃一下都不曾有過半分。
“您是王爺,這一點天下人都知道。可您即便是王爺,總也不能無緣無故,當街折辱一位良家女子吧!?”
“本王不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