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陰雲擋了烈日威風，算是難得的好天氣。
京都最繁華的莫過於長寧街，天子腳下景和風清。
商販吆喝不絕於耳，行人路過擦踵摩肩。
整個街道卻像是男人的天下，偶然瞧見的幾個女子，也是各府派出來采買的丫鬟。
世家小姐們則束之高閣，享受家族供養的同時，如同待價而沽的商品，等著成為聯姻工具。
她們縱然出門，也需藏於等身幕籬中遮得嚴嚴實實。
隻因一句女兒家不宜拋頭露麵。
言清看向四周商販，不是沒有商女存在。
隻是她們均穿著寬大長袍，布巾纏頭，含胸駝背，儘量弱化自己的女性特征。
她翻閱過一些書籍，所有流於世間的傳唱佳作，幾乎全部來自於男性。
屬於女子的果實皆被竊奪。
這個位麵對女性的壓製，似乎陷入到一種病態的怪圈裡。
收起思緒，買了根糖葫蘆邊走邊逛。
瞧見前頭不遠處圍了圈人，她挑挑眉，擠進人群才發現是經典的搶人戲碼。
主人公還是跟她有一麵之緣，半熟不熟的臨安侯府世子許文章。
玉麵小郎君長發半攏，以金冠束於頭頂，其餘披散在肩後，倜儻又風流。
他格外鐘愛紅衣，朱豔圓領袍更襯皮膚白皙。
“這個女人小爺今天要定了！”
手中折扇撚開在胸前晃動，他高昂著頭，過分精致的臉上寫滿了不可一世的囂張。
跟他對峙的同樣是一錦衣青年，隻是身高樣貌都要被壓上一頭。
“許文章你敢跟我搶女人，就是在找死！”
言清聽圍觀者的竊竊私語，才知他是潘陽謝家嫡子。
兩人交鋒間，她把目光投向一旁被爭搶的少女。
小姑娘尚未及笄的樣子，眉眼可觀秀麗，隻是身材因攝入營養不夠而顯得乾癟。
便襯得她年紀更小。
她旁邊站著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看著爭鋒相對的兩位貴族少爺，他眼裡精光爍爍滿是算計。
通過周圍人的隻言片語，言清大概拚湊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大漢賣女求榮，女兒被有特殊癖好的謝少瞧上，和謝少一向不對盤的許文章半途殺出搶人。
“這是本少先看上的人。”謝家少爺眼神陰鷙。
許文章鼻孔朝天“你不看上，小爺還不一定搶呢。”
潘陽謝家乃世家頂流之一，京中官宦都要給予三分薄麵。
可許文章也是個不好惹的。
不說侯府已經仙去的老太爺曾與太祖皇帝稱兄道弟、共謀江山，就是如今的臨安侯年輕時候也有累累戰功。
臨安侯許世榮與神武將軍言萬山，並稱為燕國兩大戰神，二人都是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隻不過幾年前，臨安侯在麓水一戰中受傷，才從前線退下。
所以謝家嫡子跟許文章對上，光憑背景一時還真分不出誰勝誰負。
“許草包你欺人太甚！”華服青年指著他的手指發抖。
許文章陰陽怪氣“謝逢春你怎麼跟個太監似的，說話還翹蘭花指呢。”
“你、你、你……”謝逢春氣到臉紅脖子粗。
“你爹我在呢。”紅衣小郎君滿臉桀驁。
“給本少狠狠教訓他！”
眼見兩方小廝要打起來，害怕殃及池魚的看客也都紛紛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