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往前一步,恰好在屍骨的前方看到一卷羊皮紙,楊逍走上前去撿了起來,殷天正和韋一笑也跟著上前去,張無忌扶著謝遜跟在眾人的身後。
打開羊皮卷,裡麵還有一小卷羊皮紙,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眾人還沒看懂之前,楊逍就瞬間把大的羊皮卷收了起來。然後再抽出小的羊皮卷。
“楊左使這是做什麼呐?”開口的是韋一笑,殷天正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謝遜看不見,不過張無忌的眼神就能夠代表謝遜了。
楊逍也不隱瞞,直接說道“是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
眾人麵麵相覷,彆人不知道,明教的人不可能不清楚乾坤大挪移是什麼,那可是曆任教主才能修練的功夫啊,不過楊逍又怎麼知道那是乾坤大挪移呢?
像是知道眾人的疑問一樣,楊逍麵色沉重的說道“當初陽教主覺得我資質尚可,所以把乾坤大挪移傳給了我,現在我已經修煉到了第三重……
這個我們之後再說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這位到底是不是教主。”楊逍一邊說一邊把相對較小的一卷羊皮打開,字跡呈暗紅色,像是血跡經過多年的歲月沉澱之後的顏色,眾人一看到這血字心中就不約而同的一跳。
等看完之後,眾人不約而同的跪在屍骨的前麵,口中直呼拜見教主,謝遜雖然看不見,不過眾人的聲音他卻聽得很清楚,包括剛才眾人那與以往大不相同的呼吸聲,他都能判彆出來。
慢慢的蹲□去,謝遜跪在雖然經過多年的歲月卻依然高大的屍骨麵前,久久不能言語。不像楊逍和鷹王他們一樣,能夠從信紙上看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不過既然教主的屍首在石室之中,眾人的語氣又是如此的悲傷憤怒,想來教主不是因自身而亡,身死來自於外因吧。
張無忌低聲為謝遜解釋起來,畢竟事情不是很光榮,又關乎明教的名譽,張無忌知道自己義父又一向尊敬陽頂天,不好把事情說的太露骨,隻是實事求是的簡單說明當初發生的一切。
原本是陽教主在這裡練功,卻發現自己的妻子與成昆私通,成昆是陽夫人的師兄,陽教主當時真在練功的關鍵時刻,一時沒能控製住情緒就走火入魔了……
不過也隻是走火入魔而已,人還沒死,成昆想要趁著這個機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對方一了百了,誰知道陽頂天還有餘力,反而重傷了成昆,陽夫人從一開始發愣,到後來的兩邊搖擺,等看到成昆重傷時,立刻不猶豫不搖擺不糾結了,轉身就給了陽頂天一刀……
陽夫人是成昆的師妹,還能夠嫁給陽頂天這樣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個隻會繡花寫詩的閨秀,實際上功夫也不弱,不過是嫁人之後,丈夫的威風太盛風光太大,把她給遮蓋住了……
這一刀使出來,那是相當有當年沒嫁人時候的威風,陽頂天本來就被這對奸夫□氣得吐血,之後又全力對付成昆,現在被自己夫人一刀刺過來,彆說他從來沒想過沒防備過,就是想過這會兒也防備不住了……
陽夫人的那一刀可以說是壓倒陽頂天的最後一棵稻草,原本還有救的明教教主,這下是真的回天無力了。不過即使自己中氣已泄無法再活,麵上也沒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這麼多年的威名不是白叫的,陽夫人和成昆都被陽頂天剛才的威猛之勢嚇怕了,這會兒也不敢再去試探陽頂天這個可憐的綠帽子男人還是不是有還手之力……
陽夫人一心讓成昆快跑,成昆想叫她一起跑,不過陽頂天一動,陽夫人頓時擔心陽頂天會有什麼彆的招數,畢竟當初能夠進入這個密道,全是陽頂天寵愛自己的份上才帶自己進來的,也許還有許多秘密的機關是陽頂天沒有告訴自己的呢……
權衡一番之後,陽夫人隻能讓成昆先跑路,向對方保證自己一定會去找他的。等成昆離開之後,陽夫人才全心全意的對付陽頂天。其實那時候陽頂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是陽夫人依然不放心,能夠和成昆勾搭背夫偷奸的女人,又怎麼會真的在忽然之間醒悟過來從而羞愧難當自殺以謝天下呢?她是在揮手劈向被陽頂天的時候,被那個曾經寵愛自己萬分的丈夫親手用那把插她剛才插在對方肚子上的刀刺死的,隻是那一刀以及揮出去的那一掌,完全用光了陽頂天最後的內力……
這封信是陽頂天用自己的鮮血寫出來的,相當於遺書了,當時陽頂天的想法是,自己不出密道的話,明教的弟子最終會找進來,從而就能看到這封信了,卻沒想到自己的那幫下屬會如此尊重教規,若不是此次事件的話,也許他們終身都不會踏進密道半步。
謝遜聽到這一切,久久不能言語,隻是在自己義子的幫助下,跪在陽頂天身前久久不願意起身,麵色陰鬱,對於謝遜來說,陽頂天不亞於自己的第二個父親,無論是當初引領自己進入明教,還是後來親自教導自己的為人處事,這些都是謝遜畢生難忘的。
張無忌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義父,義父這一生也許除了最開始的歲月,後來都是在磨難中渡過的,人生幾十年,義父三分之二的人生都處於悲苦之中,那些已經過去的歲月自己無法改變,隻能在今後的歲月中加倍孝順義父。
其實信中不僅僅是這一點信息,相當於陽教主的遺書,又怎麼可能不安排好教派中的事務呢?不過張無忌看謝遜太過於悲傷,剩下的就沒說出口。
殷天正就沒有這麼多估計,狠狠的在陽頂天身前磕了幾個頭之後,轉身對謝遜說道“獅王,教主在信中說了,讓你接任教主一位,讓我們這些老兄弟都輔佐你……
教主在臨死之際都不忘記安排好明教的未來,偏偏明教在這過去的十幾年裡被我們自己弄的一團遭,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對不住教主。既然教主不在已經成為事實,那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明教再次輝煌,以現當初教主在時的雄風……
大家都是男子漢,幾十歲的男人了,彆學那些娘們兒哭哭啼啼的,活著的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日後到底下見到教主,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殷天正雖然如此說,不過張無忌卻從自己外公那發紅的雙眼裡看到了悲痛了憤怒。當初陽頂天還在的時候,殷天正等人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漢子而已,陽頂天在明教不僅僅是功夫高地位高威望高,年紀也是最大的,在四大護教法王麵前,就像是父親或者長兄一樣的存在。
說完這些話,殷天正仰起自己的頭顱,不過無忌還是從他的側臉上看到了淚水滑落的痕跡,這位發眉皆白的好漢,這位連孫子都已經長大成人的老江湖,在這個時刻還是沒能忍住傷心的淚水。
謝遜麵無表情,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陰天正說的話,不過彆人倒是聽清楚了,一個個都對殷天正的話表示讚同,包括楊逍包括韋一笑。隻不過他們表示讚同的方式隻能是點頭,現在誰都無法開口說話,因為一開口就是顫音,這些在江湖上闖出赫赫聲名的好漢,都不願意自己最脆弱的一麵暴露出來,儘管在場的都是兄弟,都是自己人,他們依然不願意。
張無忌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枯骨,雖然已經身死十幾年了,卻依然能夠從枯骨之中感受到一股濃鬱的彪悍之氣。僅僅是從對方屍骸上留下來的氣息探測,張無忌都覺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風起雲湧。一個人能夠代表一個時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
說實話,張無忌心裡十分敬佩對方,十多年寂靜的歲月都沒能徹底洗刷對方身前的氣息,說明對方在身前是一個如何強悍的人呢?已經窺得一絲大道的張無忌心裡其實很清楚,對方若不是意外身死與此處,說不定將會成為太師父之下的第二人,也許對方也能夠憑著自己的能耐觸碰到一絲大道,這比起武當的二代三代弟子來說,強得不是一絲半縷。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在功夫如此高明,氣勢如此威猛的狀態下,依然死在這個秘閉的石室裡,誰又能說明這一切不是對方的劫數呢?可惜自己晚生了十幾年,未能與對方生活在同一個風雲乍起的時代。
過了半晌之後,謝遜麵無表情的說道“成昆呢?成昆在哪裡?”
眾人的情緒才從悲傷之中走出來,眼神中不在是一片猶如死灰的平靜,而是怒火叢生的氣焰。紛紛轉過頭去,看著成昆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除了謝遜依然平靜之外,其餘人的情緒都已經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現在想起來真是世事無常,剛才進來的時候是謝遜最憤怒,眼下卻是謝遜最平靜,難道說謝遜不悲傷嗎,不,他已經悲傷到極致了,隻能平靜。
“嗬嗬嗬……”成昆看著眾人去笑了,隻是那眼神之中卻充滿了一股淒涼的味道,看著眾人憤怒的神色說道“你們現在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哈哈哈,我不會給你們機會的,我成昆一生,還從來沒有輸給任何人過,當初我與師妹明明是青梅竹馬,師父為了討好陽頂天,卻非要把師妹嫁到明教,陽頂天知道什麼是愛嗎,他知道師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嗎,他配得上師妹嗎,當初我沒有和師妹一起死,是想著日後還有機會團聚,後來一直不見師妹的身影,我就知道師妹是凶多吉少少了,不然她不會不來見我……
我曾經偷偷回過這裡,看到的卻是兩具屍體,可是卻有三條命,什麼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卻沒來得及出生就被陽頂天殺死了,我當時就想,自己一定不能白死,死了有什麼呢?我死了誰給師妹報仇呢?誰還記得我們曾經有過一個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呢……
原本想要把師妹的屍首偷出去找個地方安葬的,可是不得不承認,你們明教確實太厲害了,我自己出去都受了重傷,根本不可能把師妹一起帶走,所以我計劃了這一切,我的好徒弟不是明教的金毛獅王嗎,明教既然那麼厲害,我就要讓明教成為江湖公敵,我一個人對付不了,就讓全江湖都來幫我……
哈哈哈,我成功了,謝遜,你的所作所為讓明教成為江湖公敵,明教在之後的日子裡四分五裂,可惜啊可惜,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時候,本來明教就要覆滅了,偏偏出了一個武當派從中作梗……
那時候我就預感自己要失敗了,後來擄走了各個門派的弟子,再次被武當派的弟子救走,就是你身後的這個少年吧,聽說是張翠山和殷素素的兒子,他們的一雙兒女都很聰明,都很了不得,都是你們明教的救星,前一次若不是有那個姑娘,這一次若不是有這個少年,明教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不過我也不難過,我儘了力了,也許是天要留一線生機給你們明教呢?就不知道你們還能夠走多長,嗬嗬嗬,我今日上了光明頂,就沒想過要下去,十幾年了,自從多年之前我來這裡看望師妹,就再也沒來過,今日你來到密道,就沒想過還要再出去,師妹等了我十幾年,我早應該去陪她了……”
成昆一邊說一邊往身旁的屍骨靠去。目不轉睛內含溫柔的看著自己師妹的屍骸,低聲呢喃道“不過我這一生,活著的時候隻有和師妹在一起的歲月才算快樂,死了的時候當然要和師妹死在一起,隻是我的命,你們都沒資格拿走,我的命還是屬於我自己的……哈哈哈……”
聲音戛然而止,等楊逍等人上前去查看的時候,成昆已經氣絕身亡了,是自斷筋脈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沒更新了,今日奉上肥肥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