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
季元熙眼底劃過一道嘲弄。
在這地界上混的,有誰不認識季元熙?又有誰不知道,權大勢大的季家?就算真的眼瞎了,誰都不認識,那總該認識江海粗得像缽似的拳頭吧?
一時間,包廂裡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誰都不知道這個如天降般的季元熙是來乾什麼的。
沒人敢質疑他的出現,也沒人敢問話。
季元熙淡淡道“過來。”
他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看著誰。
但是對衛子陽來說,這個時候不抱大腿,就白瞎了他能屈能伸的優良品質了。
於是他立刻起身,低眉順眼地站到季元熙身邊。
這回,不僅是邢伯等人驚呆了,連徐一鳴也驚呆了。
沒聽說過他跟這位爺有交情啊。
衛子陽的順從讓季元熙很滿意,他瞥了一眼,明知故問“怎麼搞成這樣?”
說話的語氣完全是一副親近之人才有的感覺,甚至帶了一絲寵溺,邢伯的臉色頓時煞白。
“難聞死了,一股酒味。”季元熙嫌棄地皺眉,眼角一抹冷光射向邢伯。
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他不知道,但是邢伯把人掐在沙發上灌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邢伯嚇得後退了一步,什麼火氣都飛到爪哇國去了。誰能想到這個侍應生是季元熙的人,這禍可闖到天上去了,而且再差那麼一點點,人就被他掐死了。
一旁秦佑也是頭皮發麻,意識到這回踢到鐵板了,壯著膽子出來打圓場,笑嗬嗬道“季總,都是誤會,我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在跟他鬨著玩呢。季總,您坐啊,站著乾什麼?”
“是啊,季總,您坐。”
“您坐。”
幾個人慌慌張張地讓出一張乾淨的沙發,恭恭敬敬地請季元熙上座。
季元熙也不客氣,泰然落座,其餘人都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眨眼之間,反客為主。
他微笑地看著眾人,視線在每個人臉上轉了一圈,像一把軟刀子割過每個人的臉,把人剜得七零八落,所有人都覺得心頭一震,不敢與他對視。
他也不招呼任何人坐下,單單對衛子陽說“傻了?還站在乾什麼?坐啊。”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氣。
活了二十年,衛子陽從來沒有這麼溫順過,乖乖地坐下。
掃了眼他那酒氣衝天的濕衣服,季元熙一臉遺憾“可惜了這麼多好酒,再拿幾瓶來吧,今天這裡我請了。”
徐一鳴不明所以,又不敢多問,立刻讓人拿來酒。
幾瓶白蘭地依次打開放在桌上,散發著濃濃的酒香。
季元熙把其中一瓶推向邢陽“這麼好的酒,倒了多可惜,喝吧。”
酒瓶劃過玻璃桌麵,發出驚心刺耳的聲音,紮入每個人心頭。
語調平緩,看似淡然,其實冷硬比寶石還鋒銳。
言下之意,喝酒,一整瓶。
剛才還在逞威風的人,瞬間被人踩在腳底。
邢陽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中有屈辱和憤怒,但更多的是恐懼。
惹怒了這尊佛,會有什麼下場,他們非常清楚。
沒有著急催促他,季元熙又把另一瓶酒推向了秦佑“好哥們兒有酒就要一起喝,來吧。”
秦佑麵孔狠狠抽搐了一下,隻因為剛才幫邢陽說了一句話,所以連帶著受罪。
這一瓶要是乾巴巴地灌下去……
秦佑還沒有喝酒,胃已經抽筋了。
“大家一起喝啊,不要乾站著。你們名樓怎麼服務客人的,快倒酒啊。”季元熙指了指徐一鳴對他的服務態度進行了嚴厲批評。
“是。”回過神來的徐一鳴馬上把酒杯一字排開,倒了淺淺一些。
“多喝點啊,怕我請不起嗎?”季元熙悠悠道。
徐一鳴手微微一抖,連忙把酒杯倒滿,因為邢陽帶的人不少,酒還不夠分,隻能又拿了點過來。
最後一杯,恭敬地遞到季元熙麵前——當然,這杯隻倒了一點。
優雅地舉起酒杯,語氣親切和藹地好像在對一群至交好友“敬各位。”
另一隻手向上一抬,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支配著在場一乾人,他們動作僵硬地拿起麵前的酒杯或者酒瓶,麵麵相覷。
要不要這麼腹黑啊?衛子陽望著笑容滿麵的季元熙,抽著涼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大約如此。
一瞬間,一切都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