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謀天下!
晴雨被香醇的酒氣熏醒,很奇怪,她最靈的耳朵沒有察覺,最遲鈍的鼻子卻能將她叫醒。但這不怪她,隻能怪那人的腳步太輕,酒太香純了。
是誰?銀麵!晴雨心中忽然湧上了這個名字,將近一個月沒見了,不但沒有忘掉,淡掉,反而更加深刻……
或許是清修的日子太過平靜與寂寞,夜深人靜,疲憊的躺在床上,晴雨總會想起那個神秘冷清又高貴寂寞的男子。
和自己極端不同的一個人。
交錯的枝椏記不得歲月更迭,在這段安靜而疲倦的日子中,甚至連自己的記憶也模糊成一片。
唯獨,對他的印象越來與刻骨銘心。
她朦朧中醒來,才看見眼前這個人,黑衣,黑鬥笠,黑紗從鬥笠上垂下來,遮住了臉。左手拿著一隻骨瓷酒壺,右手是一盞夜光玉杯,自斟自酌著甘醇的美酒。
晴雨微微皺眉,警覺地看著他。聽香水榭怪人多,但是此人她還是第一次見。雖然,她知道有很多人以現在的她還是沒有資格見的,但是,能夜闖她的閨房的人在聽香水榭中地位必定非凡。可是,據她所知,聽香水榭中除了銀麵,沒有這樣一號人物。而這人,肯定不是銀麵。
那麼,他極有可能不是聽香水榭的人。晴雨的手心慢慢滲出了汗水。不是聽香水榭的人,能不驚擾這裡如雲的高手,避開她閨房值夜走的丫頭小廝,走到這裡……武功定然不在南宮逸之下,甚至要比南宮逸高出很多很多。畢竟南宮逸做不到,甚至,不敢做的事情,眼前這個人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而且,還在很悠閒的喝酒。
“殷醉月。”這是晴雨最後的結論。
斟酒的手停了停,黑紗後波瀾不驚的眸子裡閃了一道奇異的光。仰視著他,晴雨看到了黑衣男子嘴角的一絲玩味的笑意。
晴雨眉頭一皺,看來自己沒有猜錯,眼前這人正是清風雨閣少主殷醉月。但是這人與她心目中的那人卻相差很大。晴雨以為的殷醉月是一個白衣俊麵,風流不羈的浪子。但眼前這個人,卻是沉穩的,謹慎的,厚重的,甚至,如同暗夜一般濃鬱的黑衣人。
“你要見我?”他聲音很沉鬱,也或者他這個人本就很沉鬱。
晴雨微微點頭。
“為什麼要見我?”他醇厚的嗓音極像這酒香研磨著窗外的月光,令人不知不覺間沉醉。
“南宮公子沒有告訴你嗎?”
殷醉月又開始斟酒,夜光杯沒入鬥笠下的黑紗“他說,他遇見了一個懂的喝酒的女人,或許值得我一見。”
晴雨一愣,又覺得好笑“沒了?”
“沒了。”他細細地品著酒,喝得很慢。
晴雨道“你是因為這個原因來的?”
殷醉月“能讓逸稱讚的女人,不多。”
晴雨皺了皺眉,無奈的笑了“懂的喝酒?這太抬舉我了。與南宮公子對飲,我沒有他的海量,一喝就醉。與你對飲,我對美酒劣酒一無所知,更不會品評。我怎麼會懂的喝酒呢?如果你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來的,那你快走吧。這裡的確很危險。”
最後一句,晴雨是認真的。雖然,對聽香水榭,她依舊了解甚少,但是,至少她知道,清風雨閣與聽香水榭似乎有過節,而他隻身前來,萬一驚動了銀麵或老頭,都是不小的麻煩。
殷醉月卻微微一笑“逸沒有騙我。懂的喝酒與酒量無關,與是否會品評也無關。能喝酒的人和懂酒的人都未必懂得喝酒,與懂的喝酒的人一起喝酒未必要多,也未必要精,但一定是有趣的。”
“我有趣嗎?”晴雨再次不禁自嘲了起來。
“當然,你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我,卻沒有問。不僅沒有問還想趕我走。”
晴雨笑“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問。即使該問也要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問,這裡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殷醉月不合時宜的大笑了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懂得這個道理的人不多,懂得這個道理的女人更少,而真正能做到的女人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見到他毫無顧忌的大笑,晴雨微驚,看來免不了是要驚動人了。耳根靈動,晴雨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剛欲喊他快走,卻見他又開始雲淡風輕的斟酒了,晴雨終於沉住了氣,不再多言。
一聲清冷的笑聲從門外傳來“晴雨自然懂道理,但是殷公子看來還不是很懂我們聽香水榭的規矩。”
儼然是侯踏茹的聲音,說完,踏茹已經站在了門邊,麵色凝重,身後閃出了四道黑色的身影。洶湧的殺氣自那四人身上散發出來,殷醉月的黑衫被那殺氣滌蕩,無風自動。手中的酒壺倒向杯中的酒柱,因這淩厲的殺氣而傾斜。殷醉月卻不言語,隻是專心倒著酒,沒有灑出一滴。
而在殺氣的威壓下,晴雨的手卻不禁汗透了。
踏茹微微笑著“踏茹不才,今日竟想教公子些聽香水榭的規矩。”
他渾厚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威嚴與魔力“哦?我這人一向很好學,你不妨說來聽聽。”
踏茹依舊微笑著,但是身上卻散發出了絲毫不弱於那四人的殺氣“擅闖聽香水榭者,死。”
一語畢,淩冽的殺招呼嘯而來,踏茹五人招式百變幾乎同時襲向殷醉月,電光火石之間,晴雨沒有看清他是怎樣出手的,隻覺得一道如同鬼魅般黑影在人群中飄忽,那四個聽香水榭之人手中的殺招已停,瞬間被點了穴定在原地,而踏茹則被他輕飄飄的一掌擊退五步,可殷醉月用力極其精準,踏茹似乎也沒有受很重的傷。
動手之間,他杯中的酒依舊未灑,此時,他的酒杯已經倒滿,開始慢慢地品了起來“你不應該出手的。”
“為什麼?”踏茹扶著胸口,微微喘息,語氣與平時完全不同,她的語氣同樣是謹慎的,冰冷的。
殷醉月笑了,竟然笑得很溫和“因為,這不是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