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謀天下!
冷,好冷,暮聽雪隻覺得全身的血都被凍成了冰。冰天雪地,到處都是一片蒼茫的白,茫茫的雪原根本看不到邊,連天地的界限都迷蒙不可知。
白,灰白,白的讓人絕望,他們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隻是在一片蒼茫中走著,走著,然後開始冷,還是顫抖,冷到徹骨,白到絕望。
“辰哥哥,我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會的,即使失去一切,我也會救活雪兒的,不要怕,你隻要乖乖的就好。”風離辰輕輕一笑便不再多說,隻是抿著唇,抱著她在這一片蒼茫中緩緩行走,然後,他頎長的身子,抱著她轟得一聲在死亡的灰白中倒下,他冷冽的眸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啊!辰哥哥!”聽雪惶急的掙脫身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狐裘蓋在他身上,想要給他以溫暖。
可是她卻看到風離辰蒼白的唇動了動“雪兒,讓我給你暖暖……”
他大力的把她拉進自己的懷抱,暮聽雪僵硬的身體瞬間被溫暖包圍,那不是溫暖,而是灼熱,在聽雪目瞪口呆的驚愕中,她眼睜睜的看著風離辰的胸膛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然後,鮮血破體而出,奔湧的鮮血濺了暮聽雪滿身,暮聽雪慌張的急忙伸手想要捂住他胸口處噴血的傷口。
可是風離辰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淡笑道“不,讓我給你暖暖,現在,你可知道了我的心意了吧。”
“不!不!”暮聽雪慌忙驚恐的尖叫,掙紮的要去給他包紮傷口。
可是傷口越來越多,暮聽雪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傷口,隻是。他渾身都在流血,可是他的臉上卻滿是笑容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
沾染到了暮聽雪身上好暖,好暖,暖到心醉,暖到心碎。
“不,辰!辰!”
“啊!”暮聽雪滿頭冷汗,驚叫了一聲,豁然坐起身來。
身旁的風離辰微微挑眉,看著滿頭冷汗驚魂未定的聽雪“怎麼了?做惡夢了?”
暮聽雪驚慌的看著風離辰,猛地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懷裡微微顫抖的啜泣“辰,辰……”
她夢見他死了,那樣清晰明白的夢。夢裡那個神祇一般的男子死了,渾身是血,最後完全在鮮血裡融化,僅僅,僅僅是為了。是為了溫暖她。
淚水奪眶而出,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能,可是夢,那麼清晰,讓人覺得。這不是命,而更像,更像。一種宿命的提示,總有一天,這個神祇般的男子,會因為她,就那樣淒慘的死去。如果真的是那樣,那自己該怎麼辦?那自己多可惡。多罪惡!不!不可以,不可以!
風離辰輕柔的抱著懷中那個脆弱的女孩,她叫他“辰”,而在也不是少女撒嬌時的“辰哥哥”,他知道,這個女孩已經長大了,在這些連日的病痛裡,無論誰,在鬼門關走過這麼多遭,也都會長大吧。更何況是她,在那些離開自己獨自闖蕩的歲月裡,怕是早就磨去了那些稚嫩,早就完成了女人的蛻變了吧,她隻是,隻是在自己麵前,還沒想好該怎麼轉變,該怎麼突然長大吧。
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不要怕,沒事的,我在這裡。做什麼噩夢了,告訴我。”風離辰臉上帶著難得的笑意,“說出來,我可是會解夢的,是夢見貓了還是狗了,或者是夢見什麼壞人了?”
暮聽雪微微從他懷裡探出頭,看著他溫和如春的笑,竟也不禁心動,在他身邊三年,雖然風離辰待她已經很是與眾不同,但是三年見到他的笑意卻依舊不如這些日子多。
暮聽雪紅著眼睛,囁嚅道“我……我夢見你……你死了……”
看見風離辰臉上瞬間的錯愕,暮聽雪一陣心酸,又伏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風離辰愣了半晌,竟然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禁笑著安慰她“我還以為是什麼噩夢呢……沒想到,嗬嗬……好啦,傻丫頭,彆哭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天下間能要你家公子命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夢都是反的,彆哭了,多大了還被一個夢嚇哭,也不嫌丟人……”
風離辰在聽雪耳邊溫柔耳語,輕聲安慰又像一旁趴在炕邊上看熱鬨的小女孩使了個眼色。
“哈哈哈……姐姐,好不知羞,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嗬嗬嗬……”
被這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一驚,暮聽雪終於從風離辰的懷中抬起頭,轉頭才發現原來他們二人竟然是在一戶農家的大炕上,炕很暖和,下麵燒著爐子,而一旁一個隻有五六歲大的小丫頭趴在邊上,正看著他們倆,那穿著一件破舊大紅棉襖,紮這裡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兩頰被凍得紅紅的甚至有些皴裂,但是卻彆有一番淳樸的韻味。
暮聽雪微微有些錯愕,再看這四周,竟然幾乎是窮徒四壁,泥牆上隻掛著幾張弓和箭筒,還有一些虎皮鹿皮什麼,像是一戶獵戶的普通農家,沒有一絲風離辰素有的華貴之氣。
“辰,這……也是我們的地方?”暮聽雪微微有些不可置信。
風離辰淡淡的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隻是路上遇見,而你身體也支撐不住,才來暫住的。在這片不毛之地,我的勢力一分也滲透不進來。”
暮聽雪眸中閃現出驚訝的神情。
風離辰微微勾起了唇角,臉上一派坦然安靜,總有幾分成竹在胸的意味,卻並不多說。有的時候,勢力盤踞是好事,但有的時候勢力阻絕卻是更好的一件事,它至少能讓你知道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問題。
“二妮,出來堆雪人啦!”門口一個小男孩稚嫩的一聲呼喚。
小丫頭看著臉上便燃起了喜色,可有看了一眼還帶著淚痕的暮聽雪,雖然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著她還是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便道“姐姐彆哭啦。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吧。”
暮聽雪微微一愣,心中莫名的被觸動了一下,可終究無力的搖了搖頭,她如今的身子,哪還有力氣挪動分毫。
“你堆個雪人給姐姐看吧,姐姐想看。”暮聽雪緩緩道。
小丫頭眸中閃過喜色“那我堆個雪人兒給姐姐,姐姐就不許哭了啊。”
“嗯。”暮聽雪看著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歡快的跑出去的背影,輕輕一笑,臉上竟然帶了幾分異慈愛,原本多麼陌生又熟悉的兩個字啊。
暮聽雪記得從小將自己養大的師太臉上就總是帶著這樣慈愛的笑。自己一直都像那個小女孩一樣笑的那麼甜,可如今,師太早已遠去。隨時光遠去的竟然還有自己臉上稚嫩天真的笑,折磨總會揠苗助長似的逼得人成長。
風離辰看著暮聽雪沉寂溫和的臉色“是什麼時候,你這麼悄悄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