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0)隱患_碧檀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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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0)隱患(1 / 1)

碧檀記!

她對他的情,她自己還一知半解的時候,他卻已經了然於心了。對於這個狀態,畢慶堂一開始時覺得憋氣,可氣消了,居然從心底裡,生出了一份憐惜。憐惜她,更是通過她來憐惜自己,十來年,在上海灘上翻滾,血腥爭鬥、鬼蜮伎倆、不法買賣、幫派廝殺,他的經曆叫他對這個世界的黑暗有了最深刻的認識。同樣的,對這黑暗裡僅存的光明也有了最敏銳的體會,所以,當這束光明迫近時,他產生的憐惜也是異常厚重的。譚央對他的那份懵懂情懷,便是這束光明了。他憐惜她,憐惜她的情懷,更是憐惜處在這份情懷中的自己。畢竟世事艱辛、情懷珍貴,遍閱人世百態,這份情對他而言,竟有了奢侈的味道。

總之呢,而立之年,還是有開天辟地的魄力雄心,卻沒了拋人容易去的年少莽撞,這個時候的畢慶堂恰巧遇見了這麼一份情,他靜下心來想想,便覺得,這應該算是他們兩個人的幸事。越是這麼想,畢慶堂就越是小心翼翼的對譚央,麵麵俱到唯恐不周,畢慶堂越是如此,譚央便愈發覺得他的好,愈發的離不開他。此時,儘管理智上還有顧慮,他卻有些沉醉於這種發展趨勢了。

第二年晚春的某天,一家大鐘表行的老板來找畢慶堂,因為和洋表行搶生意時起了衝突,這位李老板特地帶著厚禮請畢慶堂出麵調停。禮品裡,最上麵的那盒是一塊金懷表,李老板獻寶一樣的拿出來,說這是他的鎮店之寶,還吐沫星亂飛的吹噓了半天,畢慶堂也沒聽進去,他一向不太喜歡這些名不副實的奢侈品,掃了一眼便開始懶懶的抽起煙來,臉上有了不耐煩的意思。對於李老板的請求,他也一直沒鬆口。

看見畢慶堂沒半點兒感興趣的意思,李老板悻悻的想,真不該用自己的寶貝去送不識貨的人,人家不領情,自己又收不回,於是將懷表放回盒子裡,有些氣餒的沒話找話說,“這表裡能鑲進去照片,能鑲三張呢!”畢慶堂彈了彈煙灰,伸出手來,“拿來我瞧瞧!”

畢慶堂掂著手裡沉甸甸的懷表,仔細看了看,皺眉問,“我說李老板,照片怎麼裝進去啊?”“我帶著家夥來的,有照片我現在就能給畢老板裝進去。”說著,李老板從衣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裡麵全是修表的小工具。畢慶堂先是一愣,隨即開懷而笑,“這可真是隔行如隔山,咱們做的生意不一樣,家夥也不一樣。我聽你說,還以為你帶著槍來的呢。”笑後,畢慶堂神色稍斂,盯著表看了片刻,隨即打開抽屜拿出照片,將照片與懷表一起推給李老板。

李老板在一旁麻利的鑲上了照片,將懷表還給畢慶堂時,他很老套的說了一句,畢老板的女人真是漂亮。沒成想畢慶堂聽了竟心情大好,扯起了閒話,“你怎麼看出來的?旁人都說她是我妹妹,難怪人家都說,會修表的人眼神兒好。”李老板心裡暗笑,有誰會把自己親妹妹的照片鑲在表上,揣在懷裡,這是明擺著的事嘛,可是還是很有眼色的順著他說,“有夫妻相吧,大家才會誤會是兄妹。”畢慶堂很受用的點頭笑,將煙頭在煙灰缸裡按滅,“你幫我和他們約個時間,洋人難纏,我也就幫你試試,成不成的,你彆埋怨我就行。”“成,怎麼不成,這事兒畢老板要是擺不平,那滿上海灘就指望不上彆人了!”李老板諂媚的笑道。

李老板走後,畢慶堂打開懷表,看著照片裡大驚小怪的譚央,他自言自語,“畢慶堂的女人。”他笑了,這笑壓在喉嚨裡,沒出聲,牽連著心也跟著癢起來。思量片刻,“啪”的一聲,他合上懷表揣到兜裡,“跑不掉了!”畢慶堂有些洋洋得意的笑著說。

當一層窗戶紙被無意間捅破時,她原地困惑著,他卻要開始翻山越嶺了。男追女,女追男,愛情裡的金科玉律。

“大哥,新買了懷表?好精致。”客廳裡信手翻書的譚央掃了一眼畢慶堂手裡的表,隨口說了句。畢慶堂將表蓋一合,拎著表鏈在譚央麵前晃了晃,“你都沒看裡麵,就說這表精致,這個稱讚敷衍得很,我不領情。”譚央笑著伸手去拿表,畢慶堂往沙發後麵一靠,手裡的表也跟著拉遠了幾公分,眼見譚央的手落了空,他笑了,意味深長的說,“看可以,可要是臉紅了,就要答應我一件事。”譚央一怔,盯著畢慶堂的臉,想從他的神色裡尋出些蛛絲馬跡,他那曖昧的眼神叫譚央心頭微顫,她看著在她麵前左右搖擺的懷表,片刻,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收回了手,白了畢慶堂一眼,“不看都知道是什麼,想叫我答應什麼事,大哥明說就是了,非要想出這樣的法子作弄我。”

畢慶堂聞言,很是意外的探身向前,“你知道這裡麵是什麼?那你說給我聽!”譚央不屑一顧的挪遠了,“哼,西洋景嘛,藝術課上見過,我就看不出衣服穿的那麼少的洋人好看到哪裡了?”譚央一說完,畢慶堂便笑得前仰後合,“小妹啊,你欣賞不來的東西,大哥也未必會喜歡,”他將表小心揣進懷裡,又加了一句,“看來還是有點兒早啊!”

這年的深秋,豔陽明媚,金黃色的梧桐樹葉在清爽的風中翩然起舞。公寓後麵的僻靜路上,畢慶堂扶著自行車的後座,緊跟了幾步,便撒手站在原地,喊了聲,“小心有車,靠邊騎!”在自行車上的譚央興奮的應聲,車子騎遠了。畢慶堂看了一眼旁邊的趙綾,笑道,“你看你的好學生,學得多快啊!”趙綾看見譚央騎的車拐彎消失在街口,才開口說,“不錯,對於我來說,央央是個好學生。可是對於你呢?她會是個好太太嗎?”對於出其不意的問題,畢慶堂並沒急著回答,趙綾又接著說,“你不要不承認,上周末,央央穿那件新衣服時,你打量她的眼神,絕不該是哥哥看妹妹時應該有的。”

畢慶堂無可奈何的笑了,“趙小姐,你乾什麼跟過堂審犯人似的,我又沒打算否認,”“我不知你究竟是因為什麼對央央動了心思,但是在我看來,你們並不合適。”畢慶堂撇了撇嘴,“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了?趙小姐管的未免寬了些吧?”趙綾倔強的接著說,“畢老板,你是場麵上的人,在這個世道上,靠的是人脈和手段。你的太太要陪你應酬,要助你斡旋。央央是個舊式家庭長大的女孩子,儘管聰明卻不擅也不喜與形形□的人交接,她讀書上很有天分,以後做個老師啊、文員啊,她要憑知識和本領在社會上生活,所以,”趙綾略頓頓,加重了語氣,“畢老板要是真打算結婚的話,應該找方雅那樣的女人,而不是央央。”

“胡說!憑什麼我畢慶堂就隻能娶個交際花。譚央是在舊式家庭長大,難道我畢慶堂就是新式家庭裡教育出來的?時新玩意兒我一樣不落,這不假,可那是因為我在上海灘呆久了,小妹再呆幾年也一樣。雖然整天的西裝革履,可是骨子裡,我不認為自己能消受得起方雅那樣的女人,在這一點上,我和我的父親如出一轍!”畢慶堂說著,竟有些動了氣。

趙綾覺得為難,可還是索性說了,“好吧,那我直說,我真正擔心的是央央,我怕你耽誤她。耽誤她的學業,耽誤她的前途,耽誤她獲得幸福的機會。”“她想讀書我供她,她想做事我幫她,我就是她的前途,我就是她的幸福!她不需要其他的機會。”畢慶堂氣勢洶洶的搶白打斷了趙綾的思路,好半天,趙綾才又接著說,“譚央現在上的是初級中學,她的同學都比她小一些,可是一旦她上了敬業中學,考上了大學。你不知道現在學校裡鋪天蓋地的自由戀愛風潮,花一樣年齡的男男女女在一起,不攙雜質的純淨愛戀,兩個人在一起談著培根,談著泰戈爾,談著未來與理想,一起畢業,一起麵對社會,一起成長相互扶持,我覺得這樣的愛情更適合央央。”

趙綾說到這兒,看了看一臉不屑畢慶堂,又接著說,“我認為,家世清白、勤勉上進、懂得文學藝術的青年會很吸引央央,隻是她現在還沒有遇到而已。”畢慶堂耐著性子糾正道,“你不要覺得你和李赫很幸福,便認為世上的幸福隻有這一種模式。愛情和婚姻不是你教給譚央的那些數學公式,是不會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規則的!”

趙綾固執的提高嗓門說,“可是畢老板,我說的那些隱患都是存在的,這個你要承認啊!”她沉思片刻,又皺眉說道,“我想,戀愛開始之前,隱患都隻是冰山一角。可當愛情步入婚姻的時候,任何隱患都有可能使幸福觸礁,甚至,最終導致悲劇。”

趙綾的話說完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忽然,畢慶堂如夢方醒的回頭看向趙綾,一臉的愕然,指間夾的煙也跟著跌落在地上。過了很長時間,他一字一頓的對趙綾說,“趙小姐,謝謝你的提醒,你最後的那句話叫畢某人,履薄冰!臨深淵!如墜冰窟!”

“咦!大哥哪兒去了?上樓了嗎?”譚央騎了一圈自行車後問等在原地的趙綾。

“不,他走了。”

“有很急的事嗎?都不等我騎車回來的這分鐘!”

“應該不是急事,卻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是已經忘了一段時間,剛剛,又恰巧想起來了。”趙綾很認真的回答,隻是,還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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