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老師是渣男!
搶救室外的走廊裡,楚楚的家人全部都守候在門口,每個人的神色各不相同。或是故作鎮定,或是焦灼難耐。外公沒有來,他說自己年紀大了,受不了在搶救室外等待的滋味。而且,他也不能把外婆一個人放在家裡。於是他便留在家裡陪外婆,讓她們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蒼白得就像死人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空氣中遊走著清冷刺鼻的消毒水味。楚楚第一次站在搶救室外的時候,是她爺爺死的那天。那時她還小,她穿了一件粉色圓點t恤,也是這樣炎熱的六月天。楚楚的爺爺推進去的時候還是清醒的,但是出來後就不省人事了。他就這麼一直昏睡著,再也沒醒過來。
那時她小,媽媽隻是說爺爺睡著了。她雖然不說,但是她可以感受的到那種不可名狀的氣息,是死亡的氣息,那麼濃厚。那種感覺,說不清楚,隻是當她靜靜的看著爺爺閉著眼,安詳的麵容的時候,她周圍的一切都沉在了冰窟裡。不過,她沒有告訴媽媽她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其實在爺爺推進去搶救室的時候,楚楚莫名產生了一種心被漸漸挖空的感覺,她可以感受到爺爺的生命一點點的失去。那時的感覺,同現在的一模一樣,甚至比以前強烈許多。
不管梁音之前如何傷過楚楚,但梁音罪不至死。也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楚楚的腦海裡全是她和梁音小時候的畫麵,畫麵中,她和梁音在外公的花園裡玩,累滿枝頭的緋紅海棠花瓣的顏色都是那麼鮮亮迤邐。
“梁音呢!梁音怎麼樣了?”
楚楚隨著聲音猛地轉頭看去,隻見沈上時小跑著趕了過來,他的白色襯衫完全濕透了,發絲和汗水粘在一起,貼在臉龐上。
見是沈上時來了,楚楚原本慌張無措的心裡好像忽然突然找到了一個支點,可以稍微靠一靠。有他在,好像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怕了。
“你去哪了?”楚楚急忙站了起來,仰頭看向沈上時,她的話語很平靜,但是眼神裡全是嗔怪,還有久彆重逢的興奮。
“我……去教育局辦事,卻忘了帶手機。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好多未接來電就知道出事了,然後我趕緊給你媽媽打了電話,你媽媽告訴我梁音在醫院,我就趕了過來——梁音還沒出來?”
楚楚失魂落魄般的一下子做回了椅子上,搖搖頭道“還沒有。”
“醫生說情況怎麼樣?”沈上時的語氣沉著冷靜,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楚楚感到了些許的安心。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認為隻要有沈上時在,所有事都能化險為夷。
“醫生說……小孩是肯定保不住了,他們隻能儘力保大人。但是,梁音失血過多,她體質又弱——”說到這,楚楚便不敢往下說了。
聽到這裡,沈上時看了眼一直麵對著牆壁好像在思過的楊羽。他強壓住怒火,而後又安撫著楚楚。
“都是他……小沈,他是凶手!他是害梁音的凶手!”
“人渣!不要臉,孩子沒了就算了,如今大人也性命垂危,我告訴你梁音要死了你他媽也給我去死吧!你這種人渣根本就不配活著!”
“現在你高興了?梁月清,你滿意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是不是?你把你女兒害死了,你這輩子都活不安生!報應來了,看見沒有,報應!!”
楊羽和舅舅沉默不語,任由眾人咒罵著,譴責著他們。但是再不堪入耳的臟話都比不了心中的內疚與後悔。
沈上時走過去,攔住了吵嚷不停的眾人。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沈上時在兩個小時前獨自承受了什麼,她們不知道沈上時要一邊隱藏著心中的劇痛,一邊還要裝作沒事的去安撫著他們。
兩個小時前。
外公的房間裡的家具全是很老的木頭家具,那還是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請人打的家具。儘管大姨一再的想給他和外婆換家具,外公卻一直沒有同意。因為那些老舊得吱吱作響,已經被腐蝕的家具承載著許多回憶。每當外公擦拭家具上的灰塵時,他都可以聞見很多年前的那個味道。
窗台上擺著一盆雛菊,嫩白的花瓣在燦爛的陽光下被照耀得發亮。外婆本來是在午睡的,但是她剛睡著就被楊羽和舅舅的吵鬨聲吵醒了,她便怕得不敢再睡了。外公側身坐在床邊,正在哄她睡覺,就像哄個小孩子午睡一樣。
儘管外婆現在已經不認得外公是誰了,但隻要外公在,她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外公輕輕抹挲著外婆已經蒼老的手,但對他而言,這雙手還是如當年那般細膩蔥白。
外公微笑著摸了摸她的白發,哄著她道“快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就帶你去天橋買糖人,好不好?”外公看著她時的神情,就像外婆的臉上掛著淚水。
“可我不困啊……”外婆的樣子像個小孩子,語氣似是在撒嬌。
外公為難的皺眉道“不困啊……那我給你講故事?怎麼樣?”
“你講得那些我都聽膩了……”
外公思索了半響,而後道“那,這次給你講個新的吧。
“好。”外婆滿是期待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