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室生春!
殷少岩一進攝影棚姚紫紫就吹了一聲抑揚頓挫的口哨。
少年遊俠裴映雪一襲白衣,長身玉立,眼神清澈得沒有一絲汙穢,太乾淨了反倒生出一種妖氣。嘴角一揚便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仿佛做儘再多大逆不道之事,臟了手的那個人也絕不會是他。
“嘖嘖嘖,好想現在就剝來吃~”姚編劇眼放綠光語出驚人。
“剛才是誰說不在守備範圍來著……”韓世礪虛弱地用劇本遮住臉,表示自己不認識這個披著禦姐皮的猥瑣歐吉桑。
等那翩翩美少年走到眼前韓世礪才找回導演的自覺,清了清嗓子,翻開文件夾裡的履曆書問道“陳靖涵?”
此時“裴映雪”已經消失不見,殷少岩臉上是一個新人應有的、恰到好處的謙和“是的。”
履曆書上除了學曆、聯係方式和照片之外一片空白。新人,新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趙誠從哪裡撿來這麼個寶貝的。
“以前有表演的經驗嗎?”
“……沒有。”
“劇本滴看過?”
“都看過了。”
“好,給你五分鐘準備時間,演一下這一段。”韓世礪在那本凶器兼遮羞兩用的劇本上畫了一個圈,然後揚手對著某個工作人員說,“小鄭,配合一下演個大師兄。”
韓世礪沒有問更多諸如“你都沒有經驗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演男三”之類的問題來刁難,畢竟是騾子是馬,要見真章,需得拉出來遛遛。
殷少岩事先已經詳細研究過劇本,拿過本子隻掃了一眼就知道了要演哪個場景。
五分鐘,在心裡詳細預演了一番,當殷少岩再抬起頭時,周身的氣場已經不一樣了。這是屬於一個成熟的演員臨陣前的莊重與虔誠,很普遍,但鮮少會出現在履曆空白的純新人身上。
韓世礪看得真切,朝自己的拍檔甩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過去,卻罕見地甩了個空。姚紫紫雙眼盯著陳靖涵,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怎麼了?”
“沒什麼。”姚紫紫搖頭,“隻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確切說來是一個傳聞。
“想起什麼了?該不會是小男生的食用方法吧。”
姚紫紫斜睨了韓世礪一眼,然後在他手臂的軟肉上狠狠擰了一把。韓世礪差點“嗷”的一聲叫出來,迫於現場目擊者眾多,隻得堪堪忍住,痛得熱淚盈眶。
這一幕落在殷少岩眼裡,自然也被歸入了“”的範疇。隻是殷少岩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人,這種小插曲還影響不到他。
“導演,我準備好了。”
新人都這麼認真嚴肅,顯得導演有點不夠穩重。韓世礪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臂,心忖隻要姚紫紫在旁邊,自己作為導演的威信估計永遠也建立不起來。
“各單位注意,”雖然這個棚不大,工作人員也沒正式拍攝那麼多,但韓世礪還是煞有介事地掏出一支擴音筒試圖挽救自己那已然支離破碎的專業形象,“action!”
這個單詞就像一句魔咒。
殷少岩幾乎就要走神去想上一次接到這個指令是在多久以前,但屬於演員的反射神經早已將這種衝動完全阻截。聽到指令的下一個瞬間,屬於“殷少岩”此人的紛雜思緒倏然從意識中消失,留在鏡頭前的隻是那個叫“裴映雪”的少年。
“我沒想到竟會是你。”葉繁的語氣半是痛心半是震驚。
“為何想不到?”少年臉上顯出淡淡的笑意,無悲無喜,純粹而空洞,“師兄未免對映雪太有信心。”連語氣都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外麵的天氣。
葉繁慘然一笑“因為你是我師弟。我懷疑誰都不想懷疑你。”
“可是你從沒有懷疑過鐘喻,甚至信任他超過信任我。”平淡地陳述事實,語尾卻有微不可聞的裂痕。
“事實證明我並沒有信錯他。”葉繁眼裡有淡淡的嘲諷,“反倒是你,我從小看你長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需要兵戎相見。”長劍鏘然出鞘,銳利的光華幾乎要將人的眼睛灼傷,“為何背叛名劍山莊?”
“背叛?”少年笑得人畜無害,語氣波瀾不驚到甚至有些刻意,“是你先拋下我,背棄我,遠離我……永遠不肯回頭看看我追得有多辛苦,最後還來指責我背叛……人人都說葉繁公子年少英武世不二出,誰曾在意過我?父親不在意,你也一樣。師兄?那是什麼東西,永遠遙不可及的背影?永遠在我頭上泰山壓頂一樣的陰影?你搶走世人的讚譽,這無所謂,可是你還搶走了父親,連秦遙你都要從我身邊搶走。”伸出修長白皙因而顯得有些神經質的食指,少年輕輕地將指向自己的鋒利劍尖撥開。“我裴映雪所作所為與名劍山莊並無關係,我隻是單純地……”笑容愈盛,像虛空裡平白開出的一朵花,裴映雪壓低聲線,一字一頓,在葉繁耳邊吐氣如蘭,“討厭你。”
葉繁眼中漸漸堆積起茫然“你做這許多荒唐事,就是因為……討厭我……?”長劍重如千鈞,葉繁頹然地垂下手。他從來沒有想過師弟反逆的原因在於自己。為利所驅也好,野心勃勃也罷,哪一個理由似乎都勝過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說出的這一句討厭。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眉眼間的笑意模糊了其他情緒,少年的笑容就像霧裡看花一般不真切。
“cut!”
話音一落,殷少岩臉上的笑意就迅速地退去,若無其事地伸手揉了揉臉。和他搭戲的工作人員眼見對麵的人毫無障礙地出戲,還愣愣地呆在原地。
“演得不錯。”姚紫紫讚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