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女輪回!
楊淩天本不願來丞相府的,被拒絕了,任何人的心情怕都不會太好。隻是架不住太子和大公主上門拽人。
隻楊淩雲一人來也罷了,楊淩天可以擺張冷臉就糊弄過去了,他心知肚明,對方既提防著自己,卻又想做出禮待的模樣,並不是真心與自己交好。
但楊思瑤雖是皇後所出與太子同胞,卻是整個皇室裡,唯一真心與楊淩雲相與的。她是楊淩雲心中僅存的親情。
嘴邊噙著無奈卻又寵溺的笑容,楊淩天摸了摸拽著自己的楊思瑤的腦袋,便答應了同去相府。
馬車裡,楊淩天的思緒有些飄忽,心中不知是懊悔還是失望,昨夜自己怎會突然說出那樣的話?自己到底何時對這個見都沒見過的女子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太子原先在與楊淩天說話,問對方備了什麼禮物。隻是楊淩天並未回答,待太子仔細看去,發覺對方竟在走神,一時間太子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
太子已經不是當年臉上猶掛著稚氣的半大小子了,按下心頭不快,笑著伸手晃了晃楊淩天,“皇兄可是在想哪家姑娘?”
楊淩天已十六了,皇後生怕皇帝替對方尋個娘家勢大的妻子,旁敲側擊的詢問過皇帝的想法,卻被皇帝狠狠的告誡過,不得插手楊淩天的婚事。
太子這才半是玩笑,半是探尋的問了句。
楊淩天心裡通透,淡淡的笑了笑,“太子莫說笑。”說完閉口不談。
太子被堵了一句,心中鬱鬱,不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傻事。
到了相府,相府的小廝高聲唱著“太子、大皇子、大公主到。”聲音洪亮,帶著漫出的驕傲。
蘇丞相接了消息,立刻趕了來,不卑不亢的將三人迎進了相府。又特意尋了個管事媽媽將楊思瑤領到了後院。
小李氏的妯娌孫秦氏到了之後,李氏便放了幾個小輩離去。
五個姑娘外加一個小子,剛出了李氏的屋門,便涇渭分明的站了開來。除了李秋研站在李靖哲身後,其餘人各自一處,年紀最小的孫靜姝正糾結著麵孔猶豫著跟誰一道。
奈兒輕瞥了眼李秋研,這位表姐真是有點意思。之前在屋內,一聲不吭便算了,竟從頭至尾眼皮子都沒抬過,好似件擺設,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按理說,李太傅唯一的嫡孫女,再不得寵,也不至於養成這樣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木訥。
“幾位妹妹,我去前院尋宇哥兒了。”李靖哲先開了口,微笑著衝著奈兒等人拱了拱手,對著李秋研輕聲交代道,“研兒跟著表妹們好好玩。”
李秋研輕聲應了“是”,李靖哲便轉身離去。
奈兒抬眼看看了幾人,想著是呆在雲苑自己的屋裡等著楊思瑤呢,還是去肖姨娘那。全然沒有想到招待幾位表姐妹。
蘇婉兒好似過了那陣尷尬了,笑容得體的邀請道,“研表姐敏表妹姝表妹,去我房裡坐坐可好?”言語之中並未提及奈兒。
李秋研和孫靜敏都是性子冷淡的,隻點點頭。孫靜姝倒是跑到奈兒身邊,仰起小臉道,“三表姐,跟我們一道去二表姐屋裡吧。”
輪回幾世,直到自己枉死,奈兒都沒與孫靜姝有過多的交集,僅遠遠的見過。唯一一次近處說話,也是淩天坐上大位,自己成了皇後,孫靜姝被小李氏推到自己麵前,給自己請安。
此時看著那雙亮閃閃帶著期盼與好意雙眼,奈兒不忍拒絕,躊躇片刻,笑道,“我去瞧弟弟蘇一月,你可要與我一道去?”
“好啊好啊。”孫靜姝立馬拍手叫好,之前她便想見見表弟了,從前她是最小的,如今有個更小的了。
蘇婉兒當即笑臉有些掛不住,卻沒做聲。
孫靜姝像是想到了什麼,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去吧,大表姐和堂姐也沒見過弟弟吧。”
蘇一月滿月時,蘇丞相鼓足了勁大辦,雖那時候奈兒母女名不見經傳,可庶子大辦滿月酒,到底是打了沒有嫡子的李氏的臉麵,李氏的娘家人唐氏並未到場,小李氏再如何忌妒李氏也不會做的如此明顯,小李氏不到秦氏便更不會到了。
李秋研並未答話甚至並未看向蘇婉兒,孫靜敏倒是點點頭同意了。
奈兒扶額,早知道就不該心軟。有了楊思瑤這個好友足夠了,她不想和與李氏母女有關係的任何人接觸。對待李氏母女,奈兒不想與其有任何瓜葛,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一世隻要李氏母女沒有動手,她不會為了李氏並未做過的從前的過錯而反擊。
這是原則。
李秋研的不表態,讓孫靜姝有些尷尬。蘇婉兒臉色變了又變,終是抬臉笑道,“是我想的不妥當,我們一道去瞧弟弟吧。”
事已至此,奈兒不便拒絕,扭頭對著雲月道,“去和肖姨娘打聲招呼。”
雲月應是,便快步去了聽雪軒。
奈兒一行五位小姐,一路上除了孫靜姝嘰嘰喳喳問著奈兒如何學習,奈兒偶爾輕聲答話,便再無人說話。
問了半響,孫靜姝一副老氣橫秋的大聲感慨了一聲,“三表姐真是聰慧,怎得才進國子監三個月便射禦在內門門都能得了甲等呢?之後竟然不論哪次考核都是如此。氣煞我也。”
李秋研“咦”了一聲,竟問道,“三表妹平日裡讀些什麼?”
奈兒微愕,挑眉看向李秋研,嘴裡應道,“不過是國子監教授的那些。”
李秋研追問道,“四書五經表妹愛好哪一本?”
竟問這樣的問題?女子入學不過是識字懂禮罷了,又不用考狀元,很少有人會攻讀四書五經。奈兒正眼看著李秋研一臉的興趣盎然,略微有些知曉這位有意思的表姐的性子了。如實相告道,“春秋。”
李秋研微微皺眉,喃喃自語,“麟經一字褒貶,微言大義,少有女子攻讀。”話中略帶質疑,顯然不信奈兒真的讀懂了春秋。
並未在意李秋研微顯無禮的話,奈兒輕笑道,“讀春秋之法,必尊以經而後讀之,須懷以誠敬之心讀之,非此而不能明其大義所在。若當尋常史書讀之,必生乖張之心,必生偏狹之念。如是則終生不能明於聖賢之道也。”
“尊以經而後讀之”李秋研小聲的反複著這一句,爾後,眼睛一亮,聲量拔高,略顯狂熱,“怪道春秋稱麟經,多謝三表妹提點。”說完,竟像模像樣的衝著奈兒作了一揖,全然一副書呆子的模樣。
奈兒憋著笑意,也衝著李秋研拱了拱手,心中暗道,怪不得淡雅脫俗的李秋研如今已十六了,仍未定親,記得自己死時,李秋研仍舊未嫁。
奈兒與李秋研的對話,對於孫靜姝來說有些晦澀難懂,孫靜姝有些不樂意了,嘟了嘟嘴巴,“好了,彆說這些了,咱們走快些吧。”
奈兒心情不錯,笑著點點頭。
李秋研取代了孫靜姝,嘰嘰喳喳追著奈兒問她平日裡如何學習的。
孫靜敏倒是一如既往的端著氣質不緊不慢的跟著。
蘇婉兒心中憤恨,表姐從小聰慧,最得外祖父喜愛,即使自己被外祖父疼愛,卻也沒表姐那般與外祖父親昵。母親一直告誡自己,沒有兄弟幫襯,一定要與李府交好關係,將來能幫著自己。所以自己對與祖父親昵的表姐一向多有交好,可表姐對自己一向不冷不淡。
她奈兒,怎麼能,又憑什麼越過自己與表姐相談甚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