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女輪回!
若蘭還未來得及消化了肖姨娘的死因,奈兒卻用一波一波的言語淹沒了若玉。直到奈兒最後發問是否願意作證,若玉才猶如大病初愈般臉色發白。
若玉盯著奈兒那張明明淡然平靜卻仿佛厲鬼般猙獰的麵孔,嘴唇抖動著諾諾的問道,“奴婢,奴婢可以作什麼證?”
若玉害怕的模樣不知怎的有些刺眼,奈兒垂下眼瞼,沉聲道,“我們都是從宮裡赴宴回府的,當時什麼個情形,你知我們不知。難不成蘇管家就草草的裹了姨娘?”
若說若玉什麼都丁點不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若不是瞧出了點端倪,她如何會問肖姨娘的死因,又如何會問起若蘭?
府裡的下人救了火,發現死在火中的肖姨娘,那背後的傷口顯而易見,蘇管家會看不見?定是怕下人走漏了風聲,匆匆收拾了肖姨娘的遺體。替肖姨娘淨身一類的事,怎麼可能是蘇管家親自動的手,肖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若竹放了出去,若蘭不知所蹤,能找上的必定是若玉!
蘇丞相回府之後沒有半點動靜傳出,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蘇管家稟告了肖姨娘死的蹊蹺,蘇丞相卻將事情壓了下來。
蘇丞相可是親自送了胡指揮使出門,京衛都沒有搜查便回宮複命,那便是定了結論,肖姨娘是失火燒死的。
如今半點的蛛絲馬跡怕是都被清理乾淨了!
隱在背後的黑袍人今世急不可耐的要來殺害自己,卻被肖姨娘擋了,事後蘇丞相竟壓下事情真相,若說他們無半點乾係,打死奈兒,她都不會相信!
奈兒深知自己勢單力薄,無以抗衡蘇丞相,但她可以將事情鬨大,鬨到蘇丞相畏懼的人眼前。到時候若是順藤摸瓜能揪出暗處的黑怕人,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奈兒斟酌了片刻,看向若玉,“我之前就說過,莫要辜負了肖姨娘平日裡對你的好,但到底如何選擇,還得讓你自個掂量。”話落,奈兒不再看若玉,伸手又往火盆裡添了些紙錢。
若玉怔怔的看著奈兒的側臉,她是看見了肖姨娘背後觸目驚心的傷口,也看見了聽雪軒院子裡一處地麵滿是血跡,更是嗅到東側院火油味。可是可是上頭都將事情壓了下來,她一個小小的身份低微的婢女,如何去螳臂當車?
一旁的雲月算是聽了個明白,心裡一琢磨,大約也猜到自家小姐的意思。再看若玉猶豫不決的模樣,頓時反胃,對著若玉啐了一口,雲月譏諷道,“若不是肖姨娘心善,提前尋了借口打發了你回家,你以為你如今還有命在這?”
屋子失火,主子沒能逃掉被燒死了,做貼身丫鬟的若玉能逃得了失職一罪?少不得要被亂棒打死!
可若玉告了假,那便不是她失職,隻能算是天意難測。
若玉語塞,臉孔頓時漲紅,支支吾吾的辯解道,“我不是不願意去作證,可我身份低微,誰能相信我的話。”
“滾釘耙告禦狀,你可敢?”雲月麵露譏笑,伶牙俐齒的逼問道。
若玉倒吸一口氣,駭的縮緊了脖子,一言不發。
“也沒到了那種地步。”奈兒雙手對拍了下,伸手想要安撫下若玉,若玉卻嚇的坐倒在地。
奈兒麵無表情的收回手,“我隻要你姨娘大殮那日撞棺材哭訴,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手中有一串太後賞賜的佛珠,到時候定能保你一命。事後你要去要留,自當順你心意,當然包括你在府裡當值的哥哥沈星。”
若玉咬著唇邊定不下主意。
卻是奈兒又涼涼的說道,“當然你不答應也無妨,隻不過大殮時撞棺材的人變成了我,還有我的消息是從你口中得知的。姨娘死後,能接觸過她遺體的人非你莫屬,到時候怕你不承認也百口莫辯了。”
聞言,若玉又驚又怒又怕的瞪著奈兒。這不是在逼迫自己嗎?
而雲月更是愕然,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怎麼會如此,卑鄙?!
雲月閃爍著疑惑的目光,清澈見底,好似倒映出奈兒一顆肮臟醜陋的心。奈兒背過臉,飄忽著聲音道,“冷血嗎?無情嗎?殘忍嗎?可若不是我心軟回頭去喊若蘭,娘又怎麼會死?”
奈兒看向帷帳後頭的肖姨娘,“話已至此,就看你大殮那日如何做了。”
若玉心下一突,她分明看見二小姐的臉上幾顆閃耀的淚水慢慢滑落,滴在粗麻布的壽衣上,頓時消失無蹤。
肖姨娘死了,小少爺還小。無人做主幫稱的二小姐是走投無路了嗎?
“奴婢,奴婢答應了!”若玉狠狠的咬著牙說道,話說完,整個人便好似脫了氣一般氣喘籲籲。
……
本是魏皇後大喜的日子,卻是相府的事情成了那比戲台上演的還好看的戲。嫡庶明爭暗鬥,府裡緊接著失火,妾室燒死卻按了正妻的規格辦了喪禮。
胡指揮使回宮,細細回了話後,皇帝已沒了與相府結親的念頭,大手一揮,便讓楊淩天起身。
楊淩天見好就收,便不再忤逆皇帝,起身告退。出宮之後,楊淩天立刻讓天二去打探消息,當得知死的正是蘇奈兒的生母,楊淩天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
蘇奈兒要守孝,指婚一事皇帝不可能再提了。
天二忍不住潑冷水道,“主子,您今年已十六,走了個蘇奈兒,說不準再來個趙奈兒錢奈兒。若主子不想被指婚,還是乘早打算了好。”
楊淩天苦笑,她已經好久沒再光顧自己的書房了。而自己處處被人忌憚,還有著一定要完成的願望,不可有半點行差踏錯,怎可大張旗鼓的去尋人。
楊淩天噙著苦笑,“這事我自有主張,你下去吧。”
天二眯著眼打量了自己的主子,並未退下,而又提議道,“主子的親事已上了章程,主子還是儘早拿了主意。如今雲國外戚不顯,但今日老太後出席宴會,讓屬下想到了榮國公府上正好有幾位適齡的小姐。”
榮國公府,那是老太後的娘家姚氏一族。
當今聖上算的上是謀朝篡位了,初時滿朝的文武極少力挺。聖上即位之後,宗室王爵便算了,八代下去自是無爵位了,但異性爵位大多都被聖上尋了由頭奪了爵位。
榮國公便是個例外,雖名聲不顯,但因老太後是聖上親母,自然是屹立不倒。
楊淩天一聽便否決道,“不可行的。”他是要擺脫了親事,而不是要換一門親事。如若不然,蘇奈兒是個不錯的人選。
天二笑了笑,輕聲道,“主子的心意屬下自是清楚,可主子要知道,榮國公府即使名聲不顯,某些人也不會讓主子如意的。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自己的親事自然便被耽擱了下來!
頓時笑意爬上嘴角,楊淩天笑著拍了天二的肩頭兩下。
目的達到,天二躬身告退,卻是眼中精光閃過。
主子真是為了個不知名的女子昏了頭了,榮國公府再落魄,老太後又豈能讓自己娘家被人消遣?說不得這門親事最後就會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