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不大,一會就被下人撲滅了,自從聽雪軒失了火之後,府裡特意各處備了大水缸就防著再來一次失火之事。
火雖滅了,可眾人心裡都不免蒙上了一層驚疑,若不是肖姨娘真的有冤屈,何至於雲月剛跪拜求著顯靈點撥,就著了火?那陣風還真是來的巧且詭異。
不少下人縮著脖子不敢靠近靈堂,正堂內隻有若玉和雲月淒涼的哭聲不斷。
一直未開口的蘇丞相開了口,“性命無礙便抬下去吧,蓋了棺明日一早寅時末起床便下葬吧。”
竟是要提前了!原本筮宅卜日,定的時辰是辰時正點!
奈兒一口怒氣湧上,猛的齒頰一片甜味。
生前,娘的性命抵不過一支千年老參,死後,娘入土為安抵不過相府名聲。
蘇丞相目光帶著威脅淡淡的掃在奈兒臉上,卻對著請來的僧人問道,“大師,您看這事?”
被問到的僧人,心中腹誹不斷,卻低斂了眉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已生異端,還是儘早入土的好。”
出家人遠離紅塵,卻不能淡薄名利!
哭聲戛然而止。
“我要進宮拜見太後。”奈兒的聲音淡淡,卻不容質疑。就像是身處狂風大浪之中的一葉扁舟,看似就要被水淹沒,卻執著的顛覆著向前行駛。
蘇丞相沒有接話,隻對李氏道,“夫人還不帶奈兒下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給陳姨娘來吧。”
嘴角泛起譏笑,奈兒收回張著的手臂,在眾人以為她要妥協之際,奈兒從手腕下褪下一串佛珠。
“太後娘娘說,我可以隨時進宮,天大的委屈,她老人家都會為我做主。”說著,奈兒平靜的望著蘇丞相,絲毫不躲閃。
蘇丞相臉色難得露出一絲慍色。
李氏隻在一旁看著好戲,她倒要看看得罪了蘇丞相,奈兒要如何收場。
卻這時,蔡嬸抱著蘇一月進來了。
李氏臉色大變,支使著身後丫鬟就要去搶人。
蔡嬸卻先嚎了起來,“誰敢動小少爺分毫,我就跟她拚了老命!”那撒潑的模樣,倒怔住了嬌生貴養的丫鬟們。
蔡嬸快步走到奈兒身邊,哭訴道,“二小姐,您是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竟給小少爺喂了安神藥!小少爺想著今日姨娘大殮,硬生生的抗著藥性從床上爬了下來,我進屋時,小少爺竟就在地上趴著!”
奈兒心間一軟,仔細看著蘇一月,知道蔡嬸的話不假。上前抱住了蘇一月,對著外頭揚聲道,“大夫來瞧瞧。”
“姐姐,我不想喝藥的。”感受到熟悉的懷抱,深深嗅了一口奈兒身上的味道,蘇一月渾渾噩噩的低言了一句。
從小疼在心尖的弟弟,即使知道他背叛,如何就能說割舍就割舍。兩行清淚從臉頰滴落,奈兒好想問他,為何要告密。
老大夫哆哆嗦嗦的進了靈堂,心裡頭不停的暗罵今日晦氣,卻也不敢不從,稍稍診了脈,便拿了個藥瓶出來,“是喝了安神藥,份量用的大,這才昏昏沉沉的,吃兩粒薄荷丸提提神就好了。”
奈兒接過藥瓶輕輕聞了聞,確實薄荷香衝鼻,倒了兩粒在手心,便要喂給蘇一月。
一直站在李氏身邊看戲的蘇婉兒尖叫了一聲,“不可。”偷偷給蘇一月喂安神藥是她做的,李氏也不知道。她不過是看不慣父親如此抬舉肖姨娘,才聽了丫鬟的提議悄悄下了藥,好讓蘇一月來不了靈堂。這薄荷丸喂下去,還不得清醒了?再一詢問,不就知道是自己下的藥了嗎?
蘇丞相愛子之心不是假的,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不動聲色的看著李氏。
李氏尷尬的笑了笑,拉了一把蘇婉兒,“這孩子擔心月哥兒胡亂吃藥,反倒不好。”又告誡蘇婉兒道,“大夫說的藥方必定不會錯,你可彆胡鬨。”
給蘇一月喂了藥,奈兒抬眼瞄了瞄李氏母女,又定在蘇丞相身上,那眼神說不出的嘲諷,好似在說,瞧瞧,這就是你要讓你寶貝兒子去的龍潭虎穴。
吧唧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