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個異想天開的猜測是對的話不說實情多麼叫人難以接受,就是單是楊淩天的身份,就變得無比尷尬,無比微妙了起來。
這般出生的楊淩天憑什麼去爭搶那個位置?
天一和秦雪澗同時緘默了起來,他們同奈兒相同,不知該如何期盼結果了。
而奈兒,她則根本不願楊淩天去坐上大位,所以她沒有那層對於楊淩天身份的擔心。
可令她憂心忡忡的是,越是接近真相,這個漩渦裡的景象就越是離奇,愈發脫離常識,赤果果的、光怪陸離的、展現在她的麵前,就仿佛一張滿是獠牙、流著口水、冒著腥臭的嘴對準著她,想要將她一口吞儘。
奈兒打了個寒顫,不禁輕輕晃了晃腦門。
“不論如何,先查清了再說。”她沉聲道。
天一領命,帶著滿腔心事離去了。
奈兒則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了身,挨著榻上的雲月坐了下來。
“雲月”她看著雲月輕聲喚道。
雲月整日整日的休息,睡得很淺,奈兒一起身她就察覺到了,聽見奈兒喚她,忙動了動想要起身,卻被奈兒按了下來。
“你就趴著,我們說會話。”奈兒笑了笑,又關心道,“許大夫可說什麼時候再來?”
“許大夫說了翻過七月再來瞧,現在就這樣養著,待他來瞧過,就可以下地了。”雲月一五一十的答道,頓了頓,她就問起奈兒,“小姐,可是有什麼想不明白?”
雲月溫柔的目光裡,奈兒放鬆了下來,深深的歎了口氣,卻不知從何說起。
雲月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奈兒。
她的小姐那麼能乾,當初夫人那般打壓都沒低頭,還保了小少爺全須全尾,唯一遺憾的就是肖姨娘了,可那又不是小姐的錯,誰能想到老爺安排的若蘭會藏著那般的禍心,一藏就是幾年。
“雲月,我覺得害怕”好半晌,奈兒才這般輕聲的呢喃道。
雲月一下愣住了,她不知道她的小姐也會害怕。
“我是害怕了,才會去投湖,我怕了,而且如今越來越怕了”輕輕的聲音帶著滿滿的自責與疲憊,說著說著,奈兒環抱著自己將頭埋進了雙膝之中。
“小姐”雲月側過身,伸手撫上了奈兒的背脊,“您怕什麼?再難熬的您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怕自己不過是個笑話,怎麼掙紮其實到頭來都不過是無用之舉,螳臂當車一般,結局不過是送死”奈兒悶悶的說著。
“不是的。”雲月溫柔的打斷了奈兒的話,“小姐,奴婢不懂大道理,可癡長了您幾歲,奴婢知道,我們所有人最後都會死的,不同的就是活著的時候。就像奴婢,您瞧奴婢肯曾擔憂過自己的腿?就算不能跑了又怎麼樣,小姐您會嫌棄奴婢不要奴婢了嗎?所以不管怎樣,還不都得活著嗎?”
“小姐,您彆怕,姨娘不在了,您還有我們,如今您還有大皇子呢。”雲月帶著幾分狹促的說道。
奈兒卻搖了搖頭。
“我怕我怕最後才發現楊淩天其實也是敵人”就這麼一句話,就仿佛抽走了奈兒全身的力氣,說完,她便仿佛沒了靈魂一般,目光呆呆的不知看著哪裡。
雲月略有幾分詫異的看了看奈兒,根本不信奈兒的話。
“小姐,您是不是誤會大皇子了?”她問道,“奴婢是能瞧出大皇子對您是真心的。”
奈兒恍若未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今是真心,可以後情非得已呢?
“算了,睡吧,一切等真相大白的那天就知道了。”
翌日一大早,奈兒就去了李氏的院子。
“你要去廣慈庵?你去那裡做什麼?”李氏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問道,略略想了想,她又道,“你可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你要給肖姨娘做法事我不攔著你,可你去廣慈庵?那裡可是安置曆代後宮嬪妃的地方。”
奈兒眼皮抬了抬,看了眼李氏。
“夫人,我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我就想去看看,您可以裝作不知情,隻說我稟了你要去向龍寺。”她耐心的說道,頓了頓,又繼續道,“夫人,我知道您擔心什麼,可廣慈庵可不是什麼禁地,頂多算個不祥之地,我就是再能折騰,也斷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李氏將心思放肚子裡好好過了一遍,仔細的琢磨了好一會。
“好吧,我就安排馬車送你去向龍寺。”她盯著奈兒一字一句,吐字格外清晰的說道。
奈兒嘴角勾了勾,道了謝,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