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耀,關於那男子所說的失蹤傳聞你怎麼看?”進入房間後,賀乾清開口問道。
“若那些失蹤事件是殺死了鎮子外樹林裡兩名男子的鬼是同一個的話,那鬼是百麵鬼和怨鬼的概率提升了。”楊羽耀答道,“這兩種鬼選取目標受自身執念影響更大,失蹤者為模樣漂亮的少年少女應當和其執念有關。”
“這個思路很正確。”賀乾清笑著誇獎道。“時候也不早了,小耀,早日休息吧。”
“好。”楊羽耀點點頭,最終還是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給房間裡施展了防水的術法後,楊羽耀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他自備的,可在他那馬車廂裡使用的迷你浴桶。實話實說,若非沒得選,他們自然會優先考慮仙家客棧。就算仙家客棧價格高了不少,但舒適度也是不同的。
單從沐浴這一塊來講,大部分的仙家客棧都安裝有水暖係統,可在房間內就能舒適沐浴,水溫自己調控。比較次的呢,也可在房內沐浴,熱水。但若是凡人開的客棧,像趙四鎮的那家客棧那樣有浴桶,有店小二送熱水到房間已經算是頂配。就連楊羽耀和易子期葉倩倩他們住過的悅來客棧那需要自己打水的都還算不錯的。像這家客棧,彆說在房裡沐浴了,整個客棧都不沐浴的地方,想要沐浴,隻能到隔壁的澡堂子。
賀乾清特地同這客棧的店家,那朱姓的矮胖男子確認過,那隔壁的澡堂子甚至沒有單人的小隔間,隻分男女。這樣的地方,就算楊羽耀想去,賀乾清都不會同意的。楊羽耀長得太過漂亮,身形纖細修長,這樣的模樣,哪怕原本並非有斷袖之癖的男子,看了都會心生欲念,澡堂那種地方在賀乾清看來絕不是個適合楊羽耀去的地方。
當然楊羽耀自己壓根也不想去,平日麵對眾人的視線都讓他畏懼想逃,更彆提脫光衣服與陌生人共處一個澡堂了。楊羽耀聽他原本世界的同事說過哪怕是他們那個世界,北方依然有很多這樣供很多人同時洗澡的公共澡堂,哪怕來自北方的同事形容有人幫忙搓澡多麼舒服,楊羽耀都覺得去那種地方會要了他的命。那種公共澡堂尚且讓楊羽耀有如此想法,這個時間的澡堂他當然更加不想去體驗了。
沐浴完畢的楊羽耀來到他的床前,住客棧多了,楊羽耀也見識了不少不同的客棧房間設置。這些客棧同樣也分單人間、雙人間,還有有無仆人間的區彆。有仆人間的房間通常是在房間進門處隔出一個窄窄的小房間,裝了一扇小門,隻能放一張不到一米的木板床,配備的寢具質量也比較差,並且一進門就是了,窄且昏暗,好一點呢,會有一扇很小的小窗,差的連窗子都沒有。
雙人間則同樣也有大床和兩張床的區彆。這個世界的客棧經營者很奇怪的一點是若是兩名男子開同一間房間,不刻意要求的話,通常直接會安排大床房。其次才會安排有兩張床的房間。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楊羽耀猜想大概和某些習俗有關,但他總不記得向賀乾清請教這個問題。
不過賀乾清也給楊羽耀講了不少關於住客棧的潛在規則,比如雖然有大床房,但極少會有夫妻一同住客棧,大多數女子,尤其是凡人女子一單成親,就極少離家了。就算是喜好遊玩的富貴人家,一般也都是在周邊郊遊,很少遠行。若是已婚女子遠行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要不是家道中落,原本的房子住不下去。要不然是全家被流放。若夫君為朝中之人,或升或貶妻子也隻能留守家中。就算想追隨丈夫,也不能同行,隻能待丈夫到達任職地寄信回來後,才能動身出發。
楊羽耀在同情這個世界被束縛在家庭的凡人女性的同時更加好奇這大床房的設計有何含義,難得今天再次想起,楊羽耀終於開口向賀乾清問出了這個疑惑。
“關於此事……”賀乾清有些許猶豫後才開口說道,“雖世人不喜斷袖分桃,但凡人富貴之人卻有圈養男寵之風,並將此視為展現自身權財的手段。那些人若遠行或參與宴會,妻妾通常是不可以露麵的,因此攜帶之人便是他們所養的男寵。當然,各國習俗上會有些許不同,但大致如此。而仙家客棧,受此影響,也保留了這一房間的安排方式。”
“所以這次的店家因為問了師尊你和我關係,知道我們是師徒,才安排了這間有著兩張床的房間?”楊羽耀根據賀乾清的解釋推斷道。
“應當是如此。”賀乾清應道,然後再次將目光投向楊羽耀,神情糾結。“小耀你可生氣?”
“生氣什麼?”楊羽耀有些迷惑,隨後意識到賀乾清是指他們一起時賀乾清開房從未主動同店家提及要的雙人間有兩張床這件事,那些人給他們安排大床房時,或多或少大概對楊羽耀的身份產生一些猜測。畢竟直到到了寧城,楊羽耀才算是真正意義上人讓修仙界的修士們知道他其實還活著。在此之前,即使他已經用回原本的容貌有很長一段時間,那些開客棧的修士也沒能真的把他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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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有時候楊羽耀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這個世界信息傳播速度和準確性都不怎麼好,即使在無論是賀乾清的名字還是他的名字在修仙界除了極少數避世之人都稱得上眾所皆知,但事實上絕大多數人對他們也隻知其名,不知其貌。
否則像賀乾清這般容貌俊美,身材高大,又未刻意壓製自己強大境界,見過就令人印象深刻的男性修士,絕對是極好辨認的。若是能認出賀乾清,通過他推測出他身邊的人是楊羽耀絕非難事。但事實是就算是在市麵上有不知何人所繪的畫像傳播,又有人見過曾經的模樣的楊羽耀,那些修士見到也沒能一下子把他認出來。
當然修士們相信了傳言認為楊羽耀真的死了是造成這種判斷受乾擾的緣由之一,但若是他們提前認出了賀乾清,卻認定楊羽耀已死,大概這市麵上就會多了個楊羽耀成了自己的替身這樣的謠言了。
“不,我並不生氣。”想明白了賀乾清的擔憂的楊羽耀帶著淺笑輕輕搖了搖頭,“師尊你也說仙家客棧裡的大床房脫胎於此但也隻是沿用而已,修士就算也養男寵,基本不會帶出行不是嗎?應當對於這些店家而言,兩名男子要同住一間,更多還是被視為斷袖之人。既然你我如今的關係便是如此,我又為何要生氣呢?”
“確實如此,你若能想明白便好。”賀乾清釋然地笑了起來,他的小耀即使如此也是選擇先想明白,理解他讓他感到欣慰。換做他人,極可能未聽完解析便氣憤地大吵大鬨了。“小耀你的想法是對的,圈養男寵的修士是不會將他們帶出來的。修士會將其視為收藏品,僅供自己玩賞。”
無論是仙家客棧還是凡人客棧,兩名男子要求同住一間又無特地說明要雙人床的,基本都會被視為特殊關係。否則通常來說,隻要還有其他房間,正常情況下應是各自開一房,這世界或許棉花布匹價格較高的緣故,一間雙人房的價格並不比開兩間單人房的價格便宜多少。兩男子如此不避嫌,店家自然會多想。不過就算這世間視同性相戀為歪門邪道有駁倫理,但送上門的生意沒有哪個店家會傻乎乎地拒絕。
“嗯,我先睡了,師尊晚安。”楊羽耀含糊地說道,隨即便倒在了枕頭上。
“晚安,小耀。”賀乾清無奈地笑著應道,他想與他愛的人日日歡好,但所愛之人顯然還不太會意識到並主動回應他的渴望。“罷了。”賀乾清低聲對自己說道,上前俯身對楊羽耀落下一吻。
他們隻在納涼鎮休整一個晚上,次日便啟程前往琴城,泯國對於他們而言隻是一個途徑地,並不打算花過多的時間停留。至於那作惡的鬼族,在官府尚未懸賞立案的情況下,除非那鬼族自己撞過來,否則他們不便,不該,也不能插手此事。
在宗門管轄範圍內尚且需要如此,在這連修士都極少的地方更是如此。修士稀少,意味著這個國家王權更加鼎盛。雖說這個國家的人們同樣對修士極其敬重,但如同未見真虎不知虎之威一般,這敬重,是多少摻了些水份的。若與之衝突,會惹出一堆雞毛蒜皮。
在馬車駛入琴城,即使還沒下馬車,僅僅是通過馬車車窗觀望,楊羽耀都能感到這個國家的城市與其他地方的區彆。如同楊羽耀剛剛失憶離開青鋒宗認為的那般,這個世界的國家為了鞏固王權會在一些民生方麵對進行限製。然而楊羽耀之前所待過的國家基本都是修士很多的,國家的這些限製管不了修士,查起來費勁兒,又不想得罪修士,讓一些凡人成功渾水摸魚,使用了超越自身階級的用度。
但在這個國家,看得出來這些限製被嚴格地執行,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顏色、形製有限製,住房的高度麵積也有限製,就連出現使用的馬車同樣有限製。這使得百姓的衣服幾乎以各種棕色灰色為主,不像其他國家那麼花花綠綠,顏色豐富多彩。就連使用的器具的材質,花紋都有嚴格的限製。染布坊、成衣店和繡坊甚至有官府發的彩色圖案對照圖,如果有發現有人私用這對照圖裡的顏色和花紋,統統可以舉報。私用者輕者杖刑三十起步,重者掉腦袋。
而一些主路上,沿著牆邊,豎有一些像路牌的木質牌子,走過去仔細一看,則會發現這些上麵竟然是刻了各個級彆能夠使用的馬車馬匹數量。比如百姓就算是富豪也隻能用一匹馬拉的馬車,若是需要多匹馬拉特彆重的東西,必須得去官府申請,申請通過後才可以使用。而官員,七品以下的也隻能最多用兩匹馬拉車。
“這裡識字的人那麼多嗎?”楊羽耀看著這些木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到有些驚訝,這些木牌上雖然也有一些圖案,但更多地是各種文字說明,不止拉馬車的馬匹的數量,就連馬車的尺寸都有詳細的品級規定,光是看到這裡,就讓人感到了一種壓抑感。楊羽耀不知道這裡的人們怎麼想,就他自己看來,這些規則繁縟到像層層密不透風的牆,將人的自我囚禁起來,有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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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無論在哪個國家,讀書識字都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賀乾清答道,楊羽耀好奇這些路邊的木牌,賀乾清便在一旁等著。他們在早上入了城,找了一家客棧安頓好後,賀乾清將楊羽耀帶出來去挑架箏回去。城如其名,這琴城多樂樂器匠人,其製作的樂器,在凡人中水平是頂好的。據說這泯國每年進貢給魏武國的禮品中,琴城的樂器是必選的一類。
“那這些……其實是給那些官差看的?”楊羽耀想了想,問道。
“正是,小耀你看這個規定的馬車尺寸範圍描述的是杖而非丈,這並不是寫錯字,而是指官差手中用的杖棍。官差的杖棍的尺寸是固定,用杖棍來測量快捷方便,無需另外帶尺。官府收到舉報,官差拿杖棍比劃比劃,就可以知道是否違規了。”賀乾清解釋道,這些規則其實很多國家都大同小異,賀乾清很小的時候就被迫學習這些,未曾想兩百多年過去了,如今回憶起來依然記憶猶新。
“原來如此,我剛剛看時還以為在泯國丈與杖二字通用。若沒有師尊你解答,我肯定會誤會。”楊羽耀慶幸地說道,“對了,師尊,你是為什麼而學彈箏呢?”楊羽耀突然十分好奇。
“我祖父認為這是涵養,在我年少時拿著戒尺逼著我學。”賀乾清答道,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的楊羽耀沉默了,這聽起來怎麼和在原本世界住在楊羽耀父親家樓上那個整天練琴被打得嗷嗷叫的遭遇怎麼那麼相似呢?
“那師尊你現在是如何看待此事的?”楊羽耀接著問道,他想,若賀乾清覺得這彈箏並非快樂之事,就不必強求賀乾清教他了。這隻是一種才藝,會很好,不會也無所謂。
“這後來成為了我的消遣方式之一,或許還有些許念想吧。”賀乾清笑了笑,帶著楊羽耀走進了一家樂器鋪子。與一個抱琴離開的清秀男子擦身而過。
“常公子您慢走!兩位客官歡迎歡迎!”一個方臉,發際線後移的中年男子迎過來喊道,“兩位想選個什麼樂器?”
“箏。”楊羽耀答道,雖然賀乾清在身邊,但他在試著努力不先想著打退堂鼓把事情丟給賀乾清來應付。
“好咧,請跟我往這邊走。”樂器鋪掌櫃帶路,指引楊羽耀他們往店內走,那名抱著琴已經出了門的清秀男子卻突然停住腳步,扭頭往回看,羨慕的眼神中暗藏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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